三次。
第一次是在早上,简桑的女儿下楼倒垃圾,林筝墨穿着拖鞋跟着追出来,她去牵她的手,隐约听见林筝墨说:“你下次能不能叫上我?”
简桑的女儿说:“你在睡觉嘛不想吵醒你。”
两人在无人的角落无比亲昵。
林筝墨用我感到陌生的语气对她撒娇,那不是我的女儿,那也是我的女儿,是也不是。
我感到空前的陌生,我觉得这个夏天开始变得难捱、漫长,花园草茎里蠕蠕啰啰的昆虫开始蚕食我的神经,让我失眠,几近发狂。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的周京田,她也用同样的语气依偎在另一个女人怀里,半年以后她死了。
我的妹妹,死在一个与家人争吵哭闹出逃的夜晚。
第二次。
第三次。
我来到教师公寓。
坐实了她们的确在谈恋爱。
我发现,教师公寓七楼的两间屋,只有一边在用。
我站在一楼向上看,女儿白色的裙子在风中摇曳,可裙子挂在简桑女儿的阳台。有时她们在屋子里弹钢琴,欢快的笑声透过门缝钻进我的耳朵里,夹着猫叫。
我靠在楼梯道口,思索着:其实我也是一个小偷。
我当然是极其讨厌、厌恶这种境况的。当年京田的错误选择,让我永远失去了她,上天愚弄我,是觉得我不够惨,还要把这场酷刑推迟到三十年后。
林筝墨,你当然不能像你小姨那样,你的人生是一条笔直而敞亮的大道,我就算做恶人,做厉鬼,我也要把你向好的方向引导,我没有第二个女儿了。
那辆计程车停在马路,她们装上行李去机场了。
车子引擎忽然发动了。
而我,也踩下了油门
*
“到机场的话要加收10元高速费。”司机如是说。
“好的没问题。”
他点点头,往前开,播放器里放的是王菲的《胡思乱想》,歌词是粤语的几句:
想哭,想笑,也想跳。
想呼,想叫,我想要。
无端想某人,
想得天昏地暗,
还想不再见人。
林筝墨听着歌,靠在简越肩上,睡意渐渐退却了,只是凝视着车窗外的街景,影影绰绰,光影斑斓地落在林筝墨的脸上,五官轮廓带着一点冷,但更多的是美丽。
“你们几点的飞机?”司机无聊问起。
简越:“九点五十。”
司机:“那还早,去哪里玩呢?”
简越:“E国。”
司机:“怎么想到走那么远?”
简越偏过头看林筝墨,瞥见她清瘦的侧影,发现她的目光渐渐失焦了。
“嗯,不是很远。”简越实话实说:“就如果是去喜欢的地方的话,不会嫌麻烦的吧?”
“就你们俩姑娘?”司机看起来有点刮目相看,“会不会有点不安全。”
“有找靠谱的向导的。”
林筝墨忽然回过头看简越,她问她:“今天要下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