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天气也一日日炎热了起来,大家穿的衣料都薄。
她见言余爱腹部微微隆起,腰腹处像是缠了条厚厚的布。
那布料粗硬,隔着条纱裙也隐约可见内里的形状。
这乐妓,大抵是有了身孕,才拿粗布缠住了肚子。她怀孕的事,满园春的人恐怕都还不知情。
只是满园春的姑娘一律卖艺不卖身,她肚子里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言余爱本就瘦弱,又有孕在身,抱着一台箜篌弹奏,看上去实在吃力。
请她出去,又怕管事人会挑她的不是。
“眉若远山含黛,目若秋水横波,怎能不叫人心疼呢?来。”说着,王宝姝牵起言余爱的手,请她到自己旁边坐下。
言余爱以t为郡主是要自己侍酒,拿起酒壶给郡主斟了一杯,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犹豫了片刻,终是端起了酒杯。
王宝姝伸手拦下了,说道:“我今日不饮酒,你也不要饮。”说罢,泼了言余爱那杯白酒,叫堂倌再添一副碗筷。
堂倌送了碗筷、茶杯来,王宝姝细心为她添茶、夹菜。
那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卫吉在一旁看着,一度怀疑郡主是否喜好女色?连带着看周祈安——这奉了命要在三年后与郡主完婚之人的眼色,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周祈安每日卯时初刻便要上朝,每日起个大早,盥洗、穿戴一番便要出门,今日早朝又拖得极晚,到了此刻,马上要午时了才吃上第一口饭,正端着碗吃得香。
些许果了腹,周祈安这才喝了口茶,说道:“郡主想做点生意,卫兄,你这边有什么门路,快给郡主介绍介绍。”
卫吉道:“我手上生意太杂,正好想整理整理。有几家东市的铺子,我想盘出去,布料、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铺子都有。这几个铺子货源稳定,销路稳定,每月进账也稳定,郡主若是有兴趣,待会儿正好去瞧瞧,过往账簿也可以给郡主过目。”
郡主说道:“不如就现在吧!”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周祈安又夹了一块鱼肉,说道,“一会儿我吃完了就走,还要回衙门上值呢。”
郡主戴上了莎笠,又回头看了言余爱一眼——周祈安好歹也是个有正常人权思想的现代人,总不至于难为人家什么吧?
王宝姝又看了眼,便随卫吉出了门。
木门轻轻从外合上,月满阁内霎时只剩周祈安与言余爱一男一女。
周祈安继续吃菜,余光瞥见言余爱起身拿起了酒壶,袅袅婷婷地坐了过来,给他斟了一杯酒,柔声说道:“二爷请吃酒。”
“多谢。”说着,周祈安仰头一饮而尽。
他余光向下瞥,瞥见言余爱袖口里揣了什么东西——刚刚轻轻碰撞,他听到了金属声响。
周祈安匆匆扒完了碗里的饭,抽出帕子抹了抹嘴,正准备溜之大吉,只是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一道金属寒光晃住了眼。
周祈安迅速向后一倾,躲过了那一刀,又伸出手臂抵住了言余爱握着匕首的手。
言余爱仍不死心,绕开周祈安手臂,又将匕首抵在了他脖颈上。
这一下,周祈安没再躲。
他知道言余爱大概是有求于自己,还不至于要在此对他行凶。
“我要你放走一个人。”言余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