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喝了一口茶,说道:“公孙大人都有此顾虑,叫皇上情何以堪啊?当初第一份‘劝进表’就是公孙大人递上去的,那日大朝会上的表现,又堪称状元。”他看向公孙昌,调侃道,“这三元,公孙大人已经连中二元,是优等生啊,又怎会担心这些呢?”
公孙昌叹了一口气道:“当御史,要针砭时弊、果敢直言,只是我这个人,看一个人,总是能看到他身上的优点,有缺点我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人无完人。结党那一套,我也玩不会,庸庸碌碌了一辈子,也没升上去……”他看向周祈安,推了推他胳膊道,“二公子,这事要是不难开口,你便应了吧!”
跟撒娇似的。
“好。”周祈安应道,“我找个机会说说,但可不保证结果。”
“多谢了。”
“不过……”周祈安又问,“公孙大人对大周,就没有点感情吗?”
跪得也太快了。
他看公孙大人在这件事上,一点文人的纠结与内耗都没有。
公孙昌说道:“这半壁江山,破烂天下,谁当皇帝不一样。”说着,赶忙捂住了嘴。
真是上了年纪,嘴巴也没把门了,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周祈安拍了拍公孙大人肩膀道:“公孙大人通透啊!”
话刚说完,张一笛、萧云贺便提着食盒回来了,周祈安便道:“公孙大人吃了再走吧。”
“这哪里好意思。”说着,他好奇地看着张一笛一道道端出来的菜色。
“添副碗筷的事儿。”周祈安说着,帮公孙大人拉了把椅子,扶公孙大人走过去坐下,问道,“南衙菜色还是老样子吧?”
“那倒是。”
四人围坐一桌,张一笛说道:“刚刚在满园春点菜,刚好碰到卫老爷。卫老爷说,往后二公子想吃什么,提前一天或当天上午派个人到满园春知会一声,他们到点了就送来。今天这顿饭,卫老爷也没收银子。”
“这怎么t好意思呢。”周祈安说道,“点菜就不必了,怪麻烦的,到点了随便送点什么来,送个三四人份,够我们三个吃,偶尔来了客人,也能多添一副筷子就行了。”
张一笛“哦”了声。
吃了饭,周祈安便同公孙大人进了皇城。
公孙大人回了南衙,周祈安则进了大内,径直向政事堂走去。
殿内烧着炭盆,静得落针可闻。
皇上不在,倒是张叙安在一旁案几前看着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
周祈安便道:“皇上呢?”
“皇上刚用过膳,在里面休息。”张叙安说着,起身走上前来道,“二公子找皇上有事?”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周祈安在门口圈椅上坐下了,看着张叙安道,“叙安兄可以啊!皇上如今连奏折都交给叙安兄批了?”
张叙安走过来,在周祈安上首处坐下了,说道:“哪能啊,我只是先替皇上看一眼。有些奏折废话太多,皇上叫我先留中,简要地记一笔再说给皇上听。有些单纯只是问安、称颂的,这种皇上倒是叫我直接批了,他也懒得听。”
张叙安喝了口茶,自嘲地道:“放在前朝,这都是太监们才做的事儿。”
皇上又疑心重,他留中或批复过的奏折,皇上有了空都要一一重新看上一遍。
“这可不是一般太监能染指的事儿。”周祈安顿了顿,又提起公孙大人想调到礼部的事,说道,“公孙大人什么性子,叙安兄也看到了,御史台的确不适合他,最近礼部又忙,多调个人手过去帮帮忙倒是好的。”
“小事。”张叙安道,“等皇上醒了,我说给他听。”
“有劳了。”
这件事很快便办了下来,等三日后周祈安去上早朝时,公孙大人便已是礼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