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没说任何宽慰的话语,只是像小时候那样,亲昵信任地唤道,“哥哥。”
江朔华死死掐住掌心。
他知道妹妹从未怨怪过他,倘若自己一直陷于自责愧疚,只会让她更加担心。
“阿榆。”他没有再避开妹妹的眼睛,“对不起。”
江望榆终于笑起来:“哥哥,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江朔华同样朝她笑起来,取出一个匣子,“玲珑阁的玉镯,原本是想生辰那天给你的,但……”
她连忙打断:“哥哥,我送你的发冠呢?”
江朔华抬手一指,“戴着呢。”
言谈间,两人一起回到正屋。
回来的路上,元极叮嘱过可以将她在诏狱的事情告诉家人,江望榆不想母亲兄长担心,讲述一遍,又问:“娘,你们在家还好吗?”
“就像信里讲的那样,不能出门,门口有禁军把守,今天凌晨才撤走。”
“我赶早去了趟回春堂,与孟大夫聊了一会儿,医馆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江朔华顿了顿,“阿榆,按照你的说法,圣上不仅没有追究我们的欺瞒之罪,竟然还准许我们再回钦天监?”
“是,哥哥,你想回去吗?”她补充道,“可以选择不去。”
“想。”认真考虑许久,江朔华终于说出肯定的答案,“我去观星台的次数不算多,但我想我还是喜欢天文历算的。”
江望榆跟着说:“嗯,我也要回钦天监,虽然只是天文生,但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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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研习天象,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江朔华嘴唇微动,将要说出口的话顿住,笑着拍拍妹妹的肩膀,“到时候我们就是同僚了,阿榆,你可比我有当官的经验,我还要向你多学习。”
“其实,元极懂的更多,”她想了想,“他好像特别擅长朝堂官场上的事情,很轻易就能看出一件政事背后牵扯到哪派的官员,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甚至连之后的举动都猜得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在万寿宫当差,耳濡目染,听的多看的多,学的也多了。”
“感觉他好辛苦。”
江望榆掩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回家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刚刚又吃饱了午饭,不免觉得有些困。
“先去睡一会儿,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担心。”
“嗯!”
*
两日后,礼部的人带着天子诏命来到江家。
这一次礼部尚书千叮咛万嘱咐,完完全全按照传诏的礼仪来办,甚至还派了一位右侍郎亲自过来宣诏。
江望榆与江朔华设好一条香案,倾听诏命内容。
除去通常的客套,主要讲江家兄妹二人赤胆忠心,大巧若拙,于观天文推历法一事上,才华横溢,特旨选为天文生,入钦天监。
江朔华上前,从礼部侍郎手里接住诏命。
“江公子,江姑娘,两日后直接去钦天监便好,这是你们二人的官袍。”
“多谢大人。”
送走礼部的人,他回屋,跟着妹妹一起打量新官服。
天文生严格意义上不算官员,送来得所谓官袍只是衙门吏员穿的青色圆领衫,胸前并无补子。
江望榆看了一会儿,拿起自己那件放回屋里。
天子亲笔御令说江家无罪,悬在江家三人头顶的刀剑终于彻底消失。
接诏后,江望榆跟江朔华去了一趟回春堂,见孟含月和孟郎中都没事,心中安定许多,也不常出门,安心待在家里。
等到了九月十九这日,她换上吏员服,看看穿着同样衣裳的兄长,一同前往钦天监的官衙。
以前去官署的次数不算少,如今以全新的身份前去,江望榆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离衙门越近,手越发紧紧攥住袖口。
手臂忽然被人轻轻一拍,江朔华安抚的声音同时响起:“别怕,哥哥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