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疼。”
贺枢摇头,试图甩掉她压在身上时的奇怪感觉,安慰自己幸好压的只是上半身,刻意转回星象相关的话题,改变单方面的奇怪氛围。
“有没有与北斗七星相关的传说故事,我想听听。”
“七只小猪。”
“……?”
“《酉阳杂俎》记载,僧人一行年幼家贫,受邻居王姥姥接济……”
江望榆娓娓道来,学着茶馆说书先生的口吻,抑扬顿挫,神情认真严肃,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姥姥的儿子犯了死罪……一行让人去废园子,拿布袋抓到七只小猪……皇帝发现天上的北斗七星竟然消失了,匆忙召见一行……大赦天下,王姥姥的儿子被释放,回到家里,消失的七星也重新回到天上。”
她双掌合拍,发出一声脆响,全当作说书先生最后结尾时的惊堂木,补充道:“传说而已,你看现在北斗七星还完完整整地挂在天空。”
贺枢按了按额角,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把天枢星和小猪联系在一起,“你再讲一个别的七星故事。”
“别的?”江望榆略一思索,“传闻七星曾经下凡化作僧人,一起去城里……”
这个故事比先前那个好多了,贺枢也终于把那七只小猪挪出脑海,至少想起自己的姓名时,眼前浮现的是天枢星,而不是一只小猪。
他看着她。
一旦提及天文星象,她的眼睛明亮,闪着光芒,话也比往常多了很多,不再沉默木讷,更像真实的她。
她忽然转头。
他撞进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不久之前,那双眼睛离他很近很近,近到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他。
贺枢呼吸一窒。
“元极,你怎么了?”她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两下,“七星的故事讲完了,你还想听别的什么故事吗?”
“你的手疼吗?”
“啊?”
江望榆看看左手巾帕,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把话题拉回这件事,打量他一阵子,解开腰侧的香囊,递到他的面前。
“你困了?这个香囊里面放了薄荷,我平常值守困了就闻两下,可以醒神。”
香囊是她一贯常用的靛青色,与之相接的是掌心,白皙柔软。
贺枢盯着那一抹柔白,别开头:“我不困,是你困了吗?”
“我还好。”
先前讲了大半天的星象,她现在满脑子星图,精神得很,甚至有精力去画三垣四象图。
“应该很晚了,晚睡对身体不好。”贺枢压住语气里的生硬不自在,“我想回去了。”
江望榆“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黑色鞋尖,又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鞋尖。
“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贺枢没有起身,抬手摸了下两边脸,“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元极。”她轻声开口,“你愿意再陪我一会儿吗?”
她这个样子很奇怪。
“愿意。”贺枢不假思索地回答,“你遇到什么难处了?可以告诉我。”
江朔华的眼睛已经痊愈,值得她如此担忧的人,难道是董氏?
“没有。”江望榆摇摇头,犹豫许久,终究不敢说出真实原因,“下个月调整值守时段,到时候当值结束,我就直接回家了,至少四个月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看星星。”
而且计划顺利的话,下个月她就能和兄长换回来,以原本真实的身份
CR
面对世人。
到那时,她和他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江望榆紧紧抿唇,揉按心口,试图揉掉缠在心尖的不舍。
“如果我骗了你,”她直视他的眼睛,不避不惧,“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