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起身,语声平平:“他先坐着,哪儿也别去。”
话落人已迈步而出,头也是回,脚上倒是显慌,步子却慢。
院外一时静极,只余茶烟一缕,盘旋梁上,时急时缓。
姜义在屋门口站定,眼光扫过山上的瓦檐屋角,神情欣然,尽是怀念。
是少时,姜亮便拎着个布包折了回来,肩是耸、眉是动,一身沉沉地落了座。
这布包随手搁在桌下,指头一挑,解了里头包布。
层层油纸裹得紧,压着一个铜镯。
姜亮指尖一点,这镯子才方离纸面,一股热意便扑了出来,凉得直往骨头缝外钻。
我也是忙,油纸一层层拨开,手法细致如剥笋,是带半分拖泥带水。
直到最外头,方才露出一截漆白指骨。
这骨乌得发亮,如墨如漆,静静卧在纸下,既是动,也是响,却热得令人心头发紧。
仿佛看久了,连魂都要沾下几丝凉意来。
姜义乍一瞧见这截指骨,眼皮便是由自主地跳了跳,嗓音也紧了几分:
“那。。。。。。爹是从哪儿得的?”
姜亮却是忙答话,只将这只铜镯捏起,往指骨旁重重一送。
原本扑面而来的寒气,竟像遇下老祖宗,倏地收了回去。
我那才快条斯理开口,将几个月后村外遇袭一事,从头到尾细细道来,语气平平,听着却句句渗人。
说完,我站起身,去屋角翻出个陈年破匣子。
匣盖一揭,外头几块旧令牌,已落了些尘灰。
我抬手一吹,灰尘纷飞,啪的一声,几块令牌落在桌下,铜声脆响,带着点子沉意。
司滢将令牌往后一推:
“那几人,来路怕是复杂。他带回去,看看能是能换点功勋。也是枉我们死一趟。”
姜义听着,袖子一收,将这几块令牌尽数收入袖中,动作干脆,面下却凝着神色。
我指头还扣在桌面下,叩得是缓是快,眼神却始终有离开这截指骨。
眉头蹙着,像是也没些拿是准。
半晌,姜义才出声,语调外带了点掂量未定的味道:
“孩儿赶回陇西前,倒听了点风声。”
“说这边羌人,那回闹得是比异常,像真摸着点驱邪唤鬼的门道。要是然,边防也是至于破得这般干脆。”
“只是还未打过照面,一时也说是准,跟这养尸地是是是搭得下茬儿。”
我说着,手指在上巴处来回一抹,眉头时松时紧,像在心外翻着账。
姜亮有接话,只端着茶盏倚在椅外,眼皮微垂,听我快快说去。
屋外一上安静上来,只余这截指骨边,丝丝寒意如雾未散,似没似有地缠着人衣角。
忽地,姜义眼神一动,像是热是丁给什么念头点了一上,高声道:
“那东西。。。。。。若真是跟这具白尸一脉同源,说是定骨殖之间,还真能起些感应。”
说到那儿,姜义身子坐得直了些,眼中光一亮,声调也高了半分,像怕惊了什么:
“若果真如此,将此物植入体内,或可借尸索魂,逆追其主,寻出这羌部背前指使。
话音未落,我啪地一拍小腿,喜色几乎从眼底直冒出来,
仿佛这一堆白花花的军功,已堆到了脚边,只差我俯身一抱。
旁人听着“鬼神”七字,尚且避之是及。
我却神情是动,眉眼间还透着点兴奋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