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不知不觉地,就往时雪青那边挪。邢钧正一寸一寸地侵占领地,就听见时雪青说:“邢哥。”
“嗯?”邢钧心想这是醒话还是梦话。
“你这边,办事大概办到几号啊。我想留点时间给我自己,回家看看。”
“……”
好像粉红泡泡被打破了。邢钧下意识地说:“1月1日。”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邢钧正打算闭上眼,就听见时雪青又说:“可以……早两天吗?”
“……”
“早一天也可以。如果31号早上可以结束的话……”
“你想跨年那天,回家看看吗。”
好一会儿,他听见时雪青“嗯”了一声。邢钧下意识地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可以吗?”!
几乎就在一瞬间,时雪青坐了起来,满脸震惊。邢钧立刻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赶在时雪青开口前说:“你别担心,我以朋友的身份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
“就说,我是你在国外的朋友,父母双亡,没有人和我一起跨年,你可怜我。”邢钧说着,想到时雪青家里也不幸福,一下子哑然了。
时雪青好似不认识他似的,看着他。邢钧又顿了许久,最终道:“或者,你不用把我介绍给你认识的人。”
“……”
“我就当去你家那里旅游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在宾馆里待着就行。”
“你在深圳,不是有亲戚么。”
“我不喜欢他们。”邢钧立刻说。
他等了很久,几乎有些忐忑地盯着时雪青的嘴唇。好一会儿,时雪青才说:“对不起,可能……”
“没事。是我……”
是我什么?是我冒昧了?是我想太多了?邢钧一鼓作气后,便是浓重的尴尬和不想回忆。
他索性也在椅子上躺下了,闭上眼,什么都不说。
飞机落地。两人经历的又是和湾区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天气。邢钧说:“我们先打车去放行李。”
时雪青点点头。邢钧看他护着两个箱子的模样,很不惯:“你给我一个。”
“你已经有一个箱子了……”
“帮你拿一个,又不是拿不动。”
时雪青犹豫了一下说:“我看看哪个是哪个。”
邢钧看他打开一个箱子,瞥见里面有两个名牌包。时雪青把这个箱子给他了,邢钧一掂,居然是轻点的那个。
“你重点的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更贵的奢侈品?”邢钧见时雪青把那箱子守得小心翼翼的,忍不住说,“看你把它宝贝得那个样子。”
时雪青可没生气。他哼了一声,把那个箱子抱得更紧了:“这里面就是有宝贝啊。”
“什么宝贝?给我看看。”邢钧说完,又觉得不合适。
要是时雪青不肯给他看,那又能怎么办。时雪青居然回答了:“纪念品。”
“带回你老家的?给谁的?”
这回,时雪青没回答。他只是低着头,就像小猫梳理毛毛一般,摸了摸行李箱的外壳。
一丝不悦涌上心头,还夹带着更多的、难言的涩意。邢钧转眼换了个话题:“车打到了,我们出去吧。”
“……好。”好一会儿,时雪青说。
电梯坏了。邢钧先下去,回头看着时雪青小心地拖着那个箱子下楼梯。
箱子分明沉重,时雪青捧着箱子的模样,却好像捧着一大束花。
那是内容不为人知的、也不知道会被送给谁的一大束花。
邢钧看似正常地把三个大箱子一起放进出租车里,心里却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个沉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