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桌子上站着的那只金黄色小猫。
小猫是一场勾引的产物。时雪青把小猫拿起来。一年不见,猫的毛色依旧鲜亮,就是有点乱糟糟的。他垂着眼眸给它梳了梳毛,又把它放了回去。
他刻意地忽略,猫旁边还有一只大老虎。大老虎趴在地上,一副命很苦的样子。
一回头,邢钧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时雪青被吓了一跳。
“吃晚饭了。”邢钧说。
“好。邢哥,我们吃什么呀?”
结果是去吃德国菜。
餐桌是露天的。周围的男女老少都在热聊,只有他们这桌安安静静。时雪青一直沉默着,直到看见邢钧用鱿鱼圈蘸了下番茄酱。
时雪青提醒:“邢哥,你不吃蘸番茄酱的鱿鱼圈的。”
邢钧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叉子:“哦,我忘了。”
“我吃吧。”
时雪青给邢钧叉了个蘸千岛酱的,自己要拿过那个番茄酱的鱿鱼圈。
“没事,都差不多。”
邢钧在想什么让他魂不守舍的东西呢。时雪青看着邢钧吃掉那个鱿鱼圈,片刻后说:“邢哥,你平时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吃饭。”
“嗯。”
时雪青其实也不是想问什么。只是太过安静,气氛太尴尬,他就随意地问了一句。他又低头时,却听见邢钧说:“这条街前面还有一家秘鲁菜。”
“哦。”
“那家西班牙餐厅也不错。等你毕业后,我们以后也可以来……”
邢钧说到这里,又不说了。时雪青意识到邢钧在为什么走神,也不说话了。
时雪青低头用叉子叉猪肘,知道邢钧在想,以后他要怎么和时雪青一起在这里生活。
怎么回事呢,明明这是最后的半年了。邢钧这么理性,居然还这样爱幻想。
不知不觉间,叉子下的猪肘被叉得稀烂。时雪青机械地活动着,听见邢钧说:“肘子怎么样。”
“很好吃啊。”
“要不要再点一个?”
“不用了,我吃不下更多了。”
除他们之外的客人,都在热闹地聊天,愉快地大笑。时雪青想,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不该是坐在这里的,这么尴尬的一对。
即使是普通的朋友,也不该是这样。时雪青不知不觉地开口了:“邢哥。”
“嗯?”
一时间,时雪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点尴尬,用一个无聊的问题粉饰这冲动的一句:“你平时,都和什么样的人,来这里吃饭呢。”
“……同事,合作者,投资人。”邢钧愣了一下,逐一回答,“哦,上周还有一个,来找我要投资的。”
“哦,他想要你投资什么东西啊?”
“一个专利。他说未来它对我有用。”
“那……有用吗?”
“不好说。不过他做这个东西挺用心的。他说,让这项技术得到使用,是他的梦想。”
时雪青不了解技术,不知道细节。可邢钧看着他晚风下的脸,忽然好想把那些专利和细节都说给他听。就像他总是那么想把彼此的生活,都注入彼此的人生。
比如,这家店。其实,这里确实是他最经常来的一家店。
可就像毕业即分手一样,无论是这家店,还是那些专利,都不重要了。而且邢钧从来没有对时雪青说过那些专利和工作上的事,他觉得时雪青对这些技术,不感兴趣。
“那是个什么样的专利啊。”
忽然间,他听见时雪青奇迹般地说。邢钧抬起头,嘴巴先来了一句:“你感兴趣?”
“……”时雪青有点尴尬似的,“我只是,想知道这种‘梦想’,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