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还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他们还没有和好,他明明要去找她的,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掉进剑阵?为什么她会出事?
旁边的关昭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纪清澜僵硬地往前走了一步,双腿发软,踉跄着狠狠摔在地上,抬头看见乔铃化为的齑粉散落一地,双目瞬间赤红,茫然喃喃道:“师姐……”
随即,他手脚并用爬起来,发疯般冲过去,手足无措地拿出锦囊,把齑粉往里面装。
这堆齑粉中,有乔铃的,也有夏冕之的,不过此时他全然顾不了这么多了,一股脑全往里装,好像这样还能挽救。
但其实,人化为齑粉后,会魂飞魄散。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浮生宗折损了一个长老,一个亲传弟子。
墨菀菀也哭了出来,想去帮他,墨临宸却一把将她抱起来,她挣扎道:“哥哥等等,小乔她……她……”
墨临宸凝然道:“快走,祁夜要杀人了!”
在乔铃死的一瞬,祁夜离朝庄宗主飞去,叶芷嫣试图拦他,反被一臂挥开,眼见着他已然到了庄宗主身前,纳兰夫人提剑来挡,没成想祁夜离竟直接抓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用力甩了出去,庄宗主本还害怕,见到自己妻子受伤,也不退缩了,可下一刻,祁夜离抓住他的下颚,把他按在地上,忽然,庄琰扑过来,抱住了祁夜离的腿。
他哭着祈求道:“祁夜宗主……祁夜宗主手下留情啊!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我爹娘的错,求求你……放过他们……啊!!”
祁夜离一脚踹翻了他,手指微动,一枚石子变得尖锐无比,冲着庄琰喉管飞来,被纳兰夫人用剑挡了一下,只是改变了方向,还是削断了庄琰的两根手指,鲜血直喷。
不等他们反应,祁夜离又抓住纳兰夫人脖颈,庄宗主一剑劈来,他毫不犹豫丢开她,改而抓住庄宗主的臂膀,往后一折,啪嗒一声,庄宗主的右臂被活生生扭断了!庄琰握着还在狂喷血的手,惨叫着喊:“爹!!”
这时,周围人才意识到不对,怕危及到自己的直接跑了,站中立的犹豫着上来劝阻,可祁夜离仿佛要他们一家给乔铃和夏冕之陪葬,在掰断了庄宗主的胳膊后,又反手夺过他的剑,猛地刺进纳兰夫人腹部,带出一串血花,和庄宗主一同瘫倒在地上,挣扎着往后退。
庄琰终于怕了,不顾手上的伤,跪在祁夜离身前,却被他一脚碾在脚下,在剑即将落下的一刻,纳兰夫人勉力扑上来,凄声咆哮道:“你!你是要与九幽门为敌吗!”
祁夜离冷道:“九幽门,我从不放在眼里。”
三人皆是一顿,庄宗主大喊:“今日之事并非我们的过错!若不是你一直不交出白暮雪,我们又怎会动手!”
祁夜离高高举起剑,庄琰喊道:“爹!!”再次挡在他身前,最终,就像乔铃预测的那样,还是叶芷嫣和慕容庭以及浮生宗一众长老将祁夜离拦下。虽说浮生宗折损一名弟子、一名长老,可若杀了庄宗主一家,引得九幽门众怒,再怎么也是一场流血的斗争。
而乔铃的骨灰,已经被纪清澜全收进了锦囊里,他抱在怀中,神色木讷的看着前面,关昭想拿来,却被纪清澜推了一把,他登时怒了,只是一张稚嫩的脸蛋,早已爬满了泪水。
关昭捶了一拳纪清澜,怒喝道:“你不是住在师姐旁边吗!怎么连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纪清澜什么都没听见,只顾着往前走,关昭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你……你前些日子还惹师姐生气,你知不知道,她怕你一个人,一直让我们和你玩,一直告诫其他弟子不要冷落你……凭什么师姐对你这么好,你却只顾着自己……把师姐还回来,把师姐还回来!!”
听到关昭所说,纪清澜步子顿了顿,嘴唇颤了颤,整个人犹如从冰水中捞出来一般,泪水无声落下,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一路回到乔铃院子,回到她屋里,坐在她床榻边,那个锦囊躺在他怀中,他抱着膝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地面。
纪清澜总觉得,师姐一定没有死,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在乔铃屋里不吃不喝待了几日,直到下属进来整理乔铃的遗物,看到她床前坐着一个面色煞白的少年,把人吓了一跳,一人上前道:“公子,请出去吧,我们奉师尊命令来整理乔姑娘的遗物。”
纪清澜猛地抬起头,眼里尽是血丝,几人不由往后退,面面相觑。乔铃从前有多在乎这个师弟,宗门内人尽皆知,他们犹豫了阵,一起来劝他,到了后面,甚至连拉带扯,可纪清澜死死抱着锦囊,就是不走,几人无奈,只好先去收拾东西。
首先便是乔铃摆放在桌上的绛漓,一人拿起,道:“这么重,不愧是上等仙剑,人都走了,这剑应该……”
他话说到中途,纪清澜忽然冲上来,夺过了他手中的剑,厉声道:“这是我师姐的剑,你们不许碰!”
另外一人则拿起了旁边的云袖,解释道:“乔姑娘离世,我们是专门来收拾这些东西的。”
纪清澜眼如寒刀,又夺过他手中的云袖,怒道:“没有!我师姐没有死!她没有死!滚,都滚!!”
云袖被他拿到的一瞬,就缠到了他的手腕上,好像他才是主人,此时纪清澜还没有注意,往日他拿着也觉有些重量的绛漓,如今在他手中却轻巧极了。
一人叹道:“公子……师尊已经决定将乔姑娘和夏长老埋葬在后山了……”
纪清澜闻言浑身一颤,他本来眼泪已经流干了,可听到这话,泪水还是夺眶而出,抱着绛漓和锦囊,抽泣道:“没有……我师姐没有死,她没有……”
他身子摇晃了下,竟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躺在自己屋里,怀里还抱着绛漓,可锦囊却被人拿走了。
锦囊里是乔铃和夏冕之的骨灰,有符咒能将两人骨灰分出来,多是被人拿去代替尸骨放在棺材里了,而绛漓,估计是被他抱得太紧,抽也抽不出来,就作罢了。
他床边坐着一个人,正是楚寒羽,见他醒了,起身道:“你醒了,你睡了三日,师姐已经下葬了。”
这三日,就如乔铃所想,他们死后师尊发怒,庄宗主一家被伤,灰溜溜地逃了,而师尊和原书中相同,当着众宗主的面,对自己用了测魔鞭,加之又发生了那档事,众人以“祁夜宗主是白暮雪师尊,他用了都没事,那她发狂许是意外”为由,全都打道回府了,再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乔铃和夏冕之被风光大葬,坟墓就在后山,浮生宗上上下下一片雪白,楚寒羽的腰间绑着一条白布,眼下微红,似乎哭过,他见纪清澜慢吞吞地起来,问:“你要做什么?”
纪清澜没答,只是拿着绛漓往外去,楚寒羽叹道:“师姐已经去世了,你……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天空乌云密布,一声闷雷响起,纪清澜抬起有些干涩的双眸,手腕间的云袖飘拂着,他看了半晌,朝后山的方向去。
路上人很少,一股死寂的气氛蔓延在各个地方,这件事对于浮生宗来说确实是很大的打击,到处都悬挂着白布祭奠两人,乌云遮盖下,这些白布也变成了灰色,在风中摇晃,纪清澜觉得很刺眼,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雨开始下了,他在山间狂奔。哪里都在提醒他师姐已经死了,他痛哭出声,扑倒在乔铃的墓上。
两人的墓就在一处平地上,两边都是桃树,桃花瓣落满了墓碑。虽然两人只有骨灰,但坟墓却和平常的无异,只是埋下不久,上面的土还很新鲜,纪清澜哭了一阵,双手开始扒上面的土,一边扒一边哭着道:“师姐,师姐不要……不要丢下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很快,他看到一个棺材,里面没有尸首,只有一个骨灰盒,他加快速度,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