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到提不起精力去思考叶浔的问题。
浓密的睫毛抖了一下,悄然落下。
叶浔索性也不再说话,把江序舟塞进毯子里,调好空调温度,打湿毛巾给他和自己都洗把脸。
然后,坐在沙发尾又开始缝那几块布片,时不时伸手摸摸爱人的额头。
害怕刚才劳累过度,给这个要强的人累发烧了。
他照顾病号的能力与日俱增,从江序舟到叶温茂,又回到江序舟——
都是他不愿意在医院看见的人。
叶浔仰起头,长长地舒口气。
以前的愿望有很多很多,随着时光飞逝,年龄增长,最后余下的只剩下家人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但就是这一个简单的愿望,落在他身上却变成极其难以实现的奢望。
天花板白得像落了雪的沙滩。
思绪如潮水涌来,淹没进口鼻之处,一点点将他填满,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他拉住爱人略微冰冷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
如果可以的话,体温能不能把这人内心的逞强一并融化,让他向自己的身体服个软。
服个软又不会怎么样。
尤其是朝爱人和自己服软。
叶浔想不通,他的手指慢慢摸着爱人凸出的腕骨。
江序舟动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疲惫过重,而半天睁不开眼睛,不过,他还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也算是回应爱人了。
叶浔不动了。
他没有想出来方法,也没有想出来怎么劝说,只能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不定,有一天他就能把江序舟这个“坏毛病”纠正过来——
至少能够永远不对家人逞强。
然而,叶浔还尚未想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就发生了一件他意料之中,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第五天,江序舟发烧了。
在此之前,江序舟每天雷打不动的坚持自己从病床走到沙发,叶浔劝不动,有时候干脆走到一半就果断揽着他的腰加速几步。
这几步总不能不算江序舟自己走的吧。
叶浔眼瞅着江序舟走得越来越好,逐渐能自己走近沙发,心情大好,答应满足爱人的一个愿望。
两人简单商量后,决定挑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睡一觉起来精神好的时候,就去楼下小花园散散步,晒晒太阳。
刚好,今天就是一个好日子。
他们吃过午饭,便休息下来。
江序舟本就处于康复期,再加上刚刚达到运动目标,倦意十足,很快便睡着了。
反而,叶浔却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迟迟没有睡意。
莫名的烦躁绕在心头,他起身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江序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可能是因为烦躁的心情让体温增加,一时间他以为是自己发烧了。
江序舟发烧是头等大事,他发烧应该……也算。
毕竟,他生病了,谁照顾病号,谁给病号偷懒的时间?
叶浔抓抓鸡窝似的头发,去护士台借了体温计回来,结果阴差阳错地放进江序舟怀里。
五分钟后,他没在自己身上找到体温计时,才恍然醒悟,从江序舟怀里取出体温计。
这一测,叶浔猛然发现,江序舟居然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