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这轻轻的一个吻,压制住内心不断翻涌而出的爱意。
江序舟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从凌晨四五点睡到了傍晚七点。
期间,程昭林来了一趟,他原本打算陪叶浔聊会儿天的,结果话没出口就被人给制止住了。
“我怕江序舟一会儿醒了,没注意到。”
这是叶浔的原话。
说完后,两人都安静地盯着床上那人看,生怕落下一丝细微的动作。
直到聂夏兰过来,才打破两人的举动。
“哎呦,哪有你们这样盯着人睡觉的呀?”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把新煲好的汤放在茶几上,再小心翼翼地靠近病床。
叶浔的目光时刻跟随着自己的母亲。
聂夏兰靠近时,江序舟闷哼了两声,头微微偏向她来的方向。
“妈妈来了,小江。”聂夏兰的手指拂过江序舟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柔声道,“是不是很难受?”
“乖孩子,太招罪了。”
“做完手术就好了,再坚持坚持。”
江序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聂夏兰心里更加难受了,特别是当她想起面前这孩子的家庭情况时,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往下淌眼泪的还有一个人——
抱着饭盒跑出屋外的叶浔。
他正边扒着碗里的饭,边流着泪。
这眼泪来得奇妙,他说不出原因。
也许仍然是爱人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又也许是……
他瞧见江序舟对聂夏兰下意识的依靠后,心中泛起的苦涩。
人们都说,父母是孩子一辈子的港湾。
江序舟没有港湾,他似一叶孤舟,漂泊多年,从未停歇。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有了停歇之地后,那对父母也重新找了回来。
叶浔麻木地往嘴里塞着米饭,直到腮帮子填满,直到嗓子口的哽咽堵住了米饭,他才放下饭盒。
他心疼自己的爱人。
爱的最高境界,想必就是心疼吧。
心疼对方的失去,心疼对方的痛苦,心疼对方的委屈,心疼对方所有的所有。
仅此而已。
他喝了口水,闭上酸涩的眼睛,缓了缓,又再次睁开。
眼泪止住了,难以下咽的米饭也被水送进肚子。
叶浔脑袋抵着墙壁,不断对自己说:“一切终将会过去的……”过了许久,他又加了一个“吧。”
*
江序舟是两天后退的烧。
拆掉那些碍事的管子是在一周之后,所有人都在——
叶浔面目狰狞地坐在陪护椅上,握着爱人的手心蓄满了汗水,冰凉湿润,仿佛拆管子的人是他;邬翊和程昭林安静地靠在叶浔身后的墙壁,两人同时抱起双臂,垂眸看着;聂夏兰则站在床铺的另一边,温柔抚摸江序舟的头发,希望能传递点力量过去。
阳光透过纱帘撒了进来,江序舟偏头望过去,第一眼是自己的爱人,第二眼是窗外的枯树。
棕色纤细的树干上面早已没剩下多少叶子,可是光仍然愿意在那里驻足。
江序舟突然感觉,自己是那棵枯树,而叶浔是那停留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