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舟的眉毛皱了起来,手臂抬高一点,又猛然失力坠落下来,发出的闷响如同雷声在叶浔胸口炸开。
“……江序舟!”
“江序舟!”
“你醒醒!醒来看我!”
那枚银色的,夹了抹似云般的蓝色,从他的胸口滑落而出,悬于胸前,随他的动作晃动。
护士赶来拉开叶浔的时候,他清晰地看见江序舟的眼睛缓慢睁开了一点。
“他醒了!”他指着病床,喊了出声。
醒了是不是代表着没有事情了?
拉住他的护士劝道:“您先别着急,我们要先检查下病人的情况。”
叶浔被按到一旁的陪护椅上,眼睛扫过检查数据的护士,最后停留在江序舟的手指。
他们的距离不远,他甚至能清晰看见爱人指尖泛起青紫。
这是缺氧的标志。
叶浔自责不已。他刚刚居然只忙着与那对倒霉父母对峙,而忽视了自己的爱人。
如果早一点注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的场景。
检查流逝过去的一分一秒,都犹如钝刀一次一次刻在他的心头。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身体前倾想要握起爱人的手,然而手抬起来,却落在了胸口挂着的戒指上。
直到心脏疼得麻木,呼吸也变得困难时,护士才走过来简单说了江序舟的情况。
仍然是低烧,所以没有给退烧药,心电图显示没有异样,生命体征总体平稳,就是将鼻吸换成了氧气面罩,增大氧气浓度。
叶浔堪堪松下口气,护士一走,他就小心且激动地扑了过去。
当然,没有碰到江序舟,而是碰到了病床的护栏。
“……哥。”他叫道,“对不起。”
悬着的心放下后,浮现起来的就是无限的后怕和懊悔。
他差点又害了自己的爱人。
江序舟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说话声又一次被掩盖在面罩之下,索性就先不说话。
他抬起手覆盖在叶浔的手背。
冰凉,湿润。
黑漆漆的眼睛也抬了起来,发现身旁的人额头和眼角都是湿润的。
这是……怎么了?
他只记得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许许多多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他们朝他身后走去,不多时就听见一个熟悉苍老的声音。
他匆忙回头,只见那些人抓着一位老人越走越远——
是奶奶!
江序舟此时管不上自己的身体,拼了命地冲上去。
可是,无论他怎么追,怎么努力都始终与谈惠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心中的不安逐渐堆积,想挣扎着起身,但是他越挣扎困得越深,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终于,他感觉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听见了叶浔的叫声,一睁眼则是满目的白色。
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爱人,却意外地听见了那句说了很多遍的“对不起”。
江序舟轻轻在叶浔的手背上写道:“不是你,是梦。”
接着,他手指蜷了蜷,又伸直写道:“哭了?”
“……嗯。”叶浔背过身,冲冲跑进厕所洗了脸,又拧干毛巾走出来,默默咬着唇,埋头帮病床上的人擦拭四肢。
江序舟怎么看,都感觉自己的爱人心里肯定埋着点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