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脸红道:“备了好几首新曲,就等小姐回来听。”
乾玟:“好,今天挑最好的弹。”
“是,定不让小姐失望。”
乾玟被一群人簇拥着,由掌柜的宛娘引路登楼。
琅玉阁共五层,越往上装修越繁复,第五层只有南北两间包房,一间名为水苍阁,通体苍翠装饰,进门便有两人横趟宽的水池,手掌浅的水,顶上吊着明灯,照得水波漾漾。
池子不深,来水苍阁的小倌都得将玉凳放进池子里坐着,水津津地弹唱,一身涟漪水光。
到水苍阁的纨绔们,无人不叹一声:会玩。
这一阁的高档物什,全是乾玟“赞助”,所以水苍阁也是她的私人隔间,只有乾玟本人或经得她本人首肯的人,方能进此阁。
水苍阁的窗户均为镂空雕花窗,坐在隔间里,透过窗户能看到走廊与楼梯口。
乾玟寻靠窗上座坐下,端起一杯酒,笑道:“就说我要清净,不管是哪家小姐要见我,都拒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其他人上五楼来。”
掌柜的忙点头称是。
用现代的话说,乾玟就是琅玉阁的股东,当然,这点资产,“对外人不足道也”,所以外人只道她是钟爱琅玉阁的小倌,于是包下了水苍阁。
说水苍阁是乾玟在琅玉阁的专属包间。
云雀把琴架好,白皙的脚甫一浸入水池,就被冷得一颤。他轻声倒吸一口气,脚背青筋凸显。他缓了缓才坐下,偷偷瞄一眼乾玟。
上首乾玟自顾自倒酒,恍若未闻,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那张昳丽的面容上,一双眼笑意盈盈,细看那眼底,却冷若三九的寒天。
小倌们开始唱曲,咿咿呀呀。
乾玟托着杯子,坐在靠窗户口的位置,时不时朝楼下瞥一眼,食指不耐烦地沿着杯壁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
“怎么还没来。”
他会来的。
两炷香后,东柳街街口终于有了动静。
那青年如松,一身菉竹翠袍,打马而来,恍若一袭山涧清风,当的是凌冽如霜的好颜色,只可惜,又戴着帷帽,见不到他的脸。
乾玟端着酒,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自东柳街门口一路过来。
然而他一出现,整个琅玉阁霎时寂静。
仿若来了一头吃人的青面兽,威压如山。
掌柜的宛娘忙出去迎:“恭迎贵客。”
他的声音不过分低沉,也不过分清越,恍若一阵清风去:“我来见王小姐。”
啊?
宛娘偷偷抬眼瞟向楼上。
乾玟举杯:“宛娘,还不快把本小姐的贵客请上来。”
还真是啊。
宛娘用了十几年的功力才生生压下面上的震惊,笑道:“贵客请上座。”
宛娘迎邹以汀上来后,水苍阁内众小倌均默契地朝楼梯口看去。
尤其是云雀。
他能感觉到王小姐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眼底流光溢彩……
那人绝不是个女客。
宛娘堆着营业假笑,领人上楼来。
“王小姐就等您呢。”
身后人面不改色,只回了一个“嗯”。
气氛一时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