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禅隐借着烛光小心翼翼地前行,走到那书桌旁,上头还有未完成的画作,他轻轻瞥了一眼赵佑宜,示意她过来。
赵佑宜几步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翻找起来,在书桌处那最不起眼的地方藏着一个小盒子,上面有把小巧精致的锁。
两人对视一眼,楚禅隐从袖中掏出早就仿制好的盒子,手指轻轻扯住正在打算开锁的赵佑宜的衣袖。
赵佑宜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不由挑了挑眉,默契地将原本的小盒子收入袖中,再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放回原位。
看来楚禅隐早就知道这里头藏着郡守和神京那边的书信,不愧是楚王,手底下高手如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赵佑宜没有表露过多的情绪,只是在离开密室前提醒他把面巾戴上。
两人一一将物品复位,又默契地打开窗户跳窗离开。
两人轻车熟路地躲过层层守卫,直到回到客栈才摘下面巾。
“表妹不是说今夜要早点歇息吗?”楚禅隐一边理着凌乱的发丝一边问她,目光带着笑意。
赵佑宜哼笑一声,“表兄夜探郡守府不也是违背之前说的早点歇息吗?还不带上我……”说完,她看了眼手中的盒子,“表兄怕是早有计划,既然事关阿兄,殿下何必瞒着我?”
楚禅隐发现他这便宜表妹一不高兴就喊他王爷或者殿下,平时倒会正正经经地喊一声表兄,心情好了才肯叫他一声琮哥哥。
楚禅隐无奈一笑,给她倒了杯茶,拱手作揖:“是怀琮的不是,给表妹赔罪了,表兄消消气。”
赵佑宜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口才发现茶仍是温热的,她狐疑地打量他一眼,“表兄,你这茶竟然还温着。”
“本来是想把证据拿到手明日再告诉你的,免得中途失手让你白高兴一场,”楚禅隐做了个手势请她坐下,“此事我早在到达神京前就得到消息,只不过当时顾虑着表妹是个弱女子,且念陵兄骤逝,我怕此事会让你心绪不宁。”
说完楚禅隐便惭愧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表妹的武艺比我想象得还要高强,之前你对付刺客我虽已明了,但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闻言赵佑宜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自然不可能在一个半生不熟的人面前暴露全部实力,虽然两人有过幼时相伴之谊,阿兄信任他将自己托付给他,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消除她的警惕心。
所以她只是心虚了一小会儿,道了句原来如此便不作解释。
楚禅隐没有追问,他们都知道彼此是聪明人,既然是人,就会有私心有弱点,何必多问,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木盒是我手下的匠人仿制的,念陵兄此事已了,郡守府上新纳了第八房小妾,估计也没心思进密室思念太后了。”楚禅隐从她手里拿过木盒,接着起身去拿了把菜刀干脆利落地把木盒劈开。
赵佑宜看得目瞪口呆,大抵是楚禅隐生得一副文弱书生样,如今这副美人拎菜刀的画面让她心生震撼了。
偏偏美人还毫无察觉,看她神情僵硬关切地问:“表妹,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她该怎么说?美人表兄实在彪悍,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只能摇摇头道:“表兄,这菜刀是哪里来的?”
“哦,这个啊,”楚禅隐把菜刀放在一旁,“我叫影九从客栈厨房买来的,跟厨房说路上我要亲自给娘子杀鸡下厨,买把趁手的好刀。”
赵佑宜被他话里的娘子砸得有些晕乎,但很快注意力就回到了那叠信纸上。
两人把信分成两份,仔仔细细从中翻找线索。
里头有不少郡守与太后的通信,无非就是写一些酸诗表达对太后的思慕之情,太后回信倒很简短,最多的是已阅,勿思勿念。
但也掺杂几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类的。
也并非无情。
“太后当年是不愿意入宫的,”楚禅隐回忆起当时的传闻,“毕竟当时先帝已是日薄西山,只不过宋氏太渴望前朝后宫一手遮天了。”
“如今的皇帝本就是皇位斗争的幸存者,文不成武不就,其他皇子圈禁的圈禁,身亡的身亡,最后宋家拥立他上位,也只是为了把持朝政罢了。”赵佑宜翻着这些信纸皱着眉道。
“不过,表妹说太后给皇帝与先帝都戴绿帽是怎么回事?”楚禅隐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转念一想,其实皇帝的年龄与太后的年龄也没差几岁,深宫寂寞,他们又不是亲生母子。
“之前参加宫宴时不小心看到两人借着醉酒前后脚出去,却在御花园里拉拉扯扯,所以便大胆猜测了。”赵佑宜解释道。
“表妹,”楚禅隐喊了她一声,“我实在不明白,太后为何会与皇帝……宋家权倾朝野,她私底下找面首也无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
赵佑宜有些意外他会这样想,也意外他会这样问,她低着头思索片刻道:“其实我也不知,深宫寂寞,发生什么也不奇怪了,虽然养面首无人敢在明面说,但传出去到底会对福安公主有影响。”
闻言楚禅隐福至心灵,福安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为了不让她被怀疑血脉不纯正,太后不管怎样都不会冒这个险的。
说起福安公主,自然联想到替嫁一事。
“南蛮那边得知念陵兄崩逝的消息,直接言明他们要真正的公主,不是什么冒牌货,玉琅公主自请和亲,约摸三个月后就后到边地了。”说到这个,楚禅隐不由皱起眉头,男人犯下的错,最后却要女子牺牲自己的一生来收拾烂摊子,这个王朝实在腐败不堪,毫无血性。
赵佑宜久居神京,自然也知道这位公主,先帝最小的妹妹,年少时与威武大将军之子一见钟情,成婚后没两年,少将军不得不上了战场,死在了南蛮人的铁骑下,自那之后玉琅公主深居简出,神京风云变幻,皇帝都换了一个,早就没什么人记得这段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