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大半张脸被黑色口罩挡住,在夜晚难辨真容。
此处异常偏僻,绝不是无意间会路过的地点,嫌疑人被他发现后转身就跑,没留下一点儿谈判的空间,更是可疑。
“你是什么人?”
波本把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语气不善地问。
为了防止动静闹大,他牢牢钳制住怀里挣扎的人,波本空出握枪的右手,枪口利落地挑开口罩的挂绳。
黑发黑瞳的少女无措地仰起头。
三个小时前,她仰头看他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在寒冷的冬夜,群星也黯淡无光。
“不是说穷寇莫追吗……”
安安小声地说:“你看,穷追不舍这不就出事了?”
“适当放水有利于家庭和谐。”女孩子真诚地建议,“不如这样,这轮不算,你在原地倒数一百下,数完再来找我。”
她将连夜跳上开往出云县的火车,直接润回老家。
安安的心理素质十分超群,在眼前的炸裂环境中依然能小嘴叭叭。
女孩子努力维持了语气的轻快,可波本能看出她的肢体语言:她想跑。
波本:“……你跟踪我?”
安安闭上嘴,她脚尖碾了碾地上的碎石,没有吭声。
“昨晚晚上,”金发青年慢慢开口,他说话间不明显地停顿了几次,“你没有睡着吗?”
他们此时的姿势好似正在进行一场审问,可审问的每个问题都难以避免两个人的亲密关系,有种不伦不类的荒谬感,让人难受。
“我睡着了。”安安垂眸,“和以前一样睡得很沉。”
“可你离开之后床上又空又冷。”她轻轻地说,“我不由自主就醒了。”
醒了,就什么都看到了。
如果她只是看见波本深夜持枪出门,他还有说谎找借口的机会。
如果安安仅目睹了波本拷问倒地男人的那一幕,她还能说服自己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听见有人叫你,Bourbon?”
——如果她没有问出这句话,或许今晚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波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紫灰色的眼眸清醒到近乎无情。
“被你发现了。”他自言自语,“那就留不得你了。”
安安:咦?!
直接进展到杀人灭口这一步了吗?!
效率好高一男的,不愧是暗地里打了不知道多少份工的时间管理大师,做决定时快得可怕。
可怜安安居然以为他深陷传销组织,豪情万丈想救男朋友于水火之中,结果却是她自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好离谱,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即使在她离谱的人生中也是独一份的离谱!
听完来龙去脉的波本:“……”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一种难言的庆幸涌上公安卧底心头:假如他今晚的任务不是抓人,而是和琴酒碰头,安安是不是会把琴酒当成传销头子?
专卖美发洗护用品的传销集团,第一门面琴酒,靠一头靓丽的银发吸引无数信徒,人称“美发仙人”。
再联想到琴酒对黑衣组织的忠心耿耿和对卧底的深切憎恨,把他认成邪教份子好像没有违和。
波本想多了,安安不会认错,银发男模哥可是她的老朋友。
假如波本初登场是和琴酒、伏特加一起,安安在给银发男模哥和墨镜保镖哥赐名后也会认真地替他取一个花名。
让她想想——金发牛郎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