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粥里有虾有蟹,还有鲍鱼和瑶柱,点缀着芹菜末,鲜甜的香味在入口的一瞬间就充斥整个口腔。
江问舟将大半锅粥和两个菜一扫而空,打扫干净厨房和客厅的卫生,这才提着垃圾袋出门下楼。
等他从家门口坐公交去到齐眉店里,已经将近晚上十点,进门就听见有人喊:“佟哥,要一杯边车!”
店里今晚的音乐放的是摇滚乐,旋律节奏格外动感,好像下一秒就会嗨爆全场,所以客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大起来。
吧台边坐着有人,就在齐眉对面,一位留着波波头的女士。
正一边转着手里的酒杯,一边跟齐眉说话:“我还是第一次做手术呢,心里确实挺害怕的,我姐妹说做全麻手术很容易社死啊,是真的吗?我好慌,到时候我不会把做过的蠢事都叽里咕噜说出来了吧?!”
田乐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雪克壶,一边加入话题:“我在网上看到很多,感觉都可搞笑了。”
“很多都是编段子的啦。”齐眉边往量酒器里倒酒,边安抚似的道,“反正我以前还念书的时候是没怎么见过,反正你得完全清醒以后,生命体征平稳了,才会被送回病房。”
所以就算真的说了什么,大概……也没什么人听到的吧。
“是么,所以全麻手术是个什么流程,我听说病人得把衣服都脱了?”
“理论上是,但可以商量……”齐眉话说到这里,抬头看见江问舟,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你来啦?”
接着低头喊和年年蜷在一起的金金:“你爸爸来啦。”
江问舟笑笑,跟佟林和田乐打了声招呼,在吧台对面的小桌边坐下。
刚坐下又起身,转了一下椅子的方向,让椅背向着窗,坐下后便可以不用扭头也能看着吧台。
他看着齐眉握住雪克壶将它在胸前举起,随后小臂抬高,推送出去,收回,向下推送出去,一上一下,均匀又有节奏,再看同时也在摇壶的佟林,节奏明显比齐眉要快很多,动作也不一样,看起来应该是两种不同的摇酒方式。
冰块和杯壁碰撞的声音丁零当啷,在摇滚乐激情洋溢的节奏声里,像绝妙的和弦。
这一刻,江问舟觉得吧台就是一个舞台,演员是调酒师,他们同台表演,各有各精彩。
齐眉调好一杯酒,出去给客人送酒的时候,顺便把金金和年年也叫了起来,美名其曰:“别睡这么早,一会儿半夜该睡不着起来跑酷啦!”
江问舟失笑,问她:“年年今天遛过了吗?”
“下雨,没怎么遛呢。”齐眉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于是江问舟便一把揪住年年的耳朵,找到它的牵引绳给它套上,出门前还问金金:“你出不出去?”
回答他的是金金轻盈跳上吧台边的高脚凳的背影,大尾巴还甩两下,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他笑笑,带着年年出门去了。
思齐路这边对于江问舟来说其实有些陌生,在他大学以前的十几年里,虽然长居容城,但活动范围基本围绕着家和学校周围,这边离得太远,哪怕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只是路过而已。
他和年年沿着人行道一直走,走到了音乐学院门口,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悠扬的歌声,再往前走,歌声便更清楚了。
唱的是:“地冧天崩当闲事,就算翻风雨,只需睇到你,似见阳光千万里……”[1]
多让人熟悉的老歌,旋律轻快又甜蜜,江问舟忍不住循声找过去。
就在前面不远,在一个小超市门口,一位男青年抱着吉他在唱歌,他旁边坐着一位和他年纪相仿姑娘,正双手托腮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灯光下笑吟吟的脸孔温柔又甜蜜,让江问舟不由自主地想起齐眉。
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这世间所有的姑娘连眉眼都相似。
江问舟在路边驻足,装作和年年一起看风景似的,听完了整首歌,然后在女生清脆的掌声和欢呼声里,带着年年转身折返。
真好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财富几何,容貌怎样,总会有人爱你。
他带着年年一溜小跑着回到店里,看见金金在吃肉干,年年立刻冲过去表示自己也要。
江问舟将它的狗绳放开,在吧台边坐下。
这时原来坐在齐眉对面的那位女客人已经离开,她也闲了下来,正在整理吧台的东西。
江问舟趁机问:“忙完了?要不提前回去?”
齐眉看看时间,说再等一会儿吧,然后问他:“你想喝一杯吗?我们刚刚有客人点了一杯蓝月亮,你想试试吗?”
“回去我得开车……”江问舟犹豫地摇摇头。
“我来开嘛,我又没有喝。”齐眉眨眨眼,诱惑他,“我可以给你用好东西哦,很贵的,光是进价就要三四百,我们平时都自己做着喝的,你不想试试吗?”
太贵了,所以为了控制成本,店售产品里用的紫罗兰利口酒只能用便宜一点的牌子,严格控制调配时的用量和比例,比如蓝月亮,要让调出来的蓝色调多于紫色调,这样才不会变成紫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