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主子约束他们,他们每日守在各院,只干完自己的活计,就跑去休息,管事的嬷嬷们瞧见了,也鲜少斥责他们,只督促几句,让他们别太懒散。
唯一需要他们仔细留意的地方只有听雨阁那里,毕竟大人每日宿在那里,他们不敢怠慢。
朱红大门外,一辆马车停下,数年未回府的男人走下马车,迎着一众下人的目光,向林府深处走去。
书院内,钱管家一瞧见他,就忙不迭迎上前,高兴道,“长公子,你回来了。”
林怀瑾微微颔首,“我父亲在何处?”
钱管家闻言面色一顿,随即叹了口气,“长公子你有所不知,大人如今身受重病,正宿在听雨阁。”
林怀瑾闻言,抬步就要前去。
“哎!长公子留步!”钱管家慌忙跑上前,拦住他的去路,讪笑道,“公子,太医说过了,眼下大人的病还未痊愈,不得令人前去打扰。”
“大人前几日也嘱咐过,让小人接你回府。”
林怀瑾脚步一顿,迟疑道,“父亲的病……当真如此严重?”
钱管家叹了口气,无奈点头,“太医说了,大人的病是忧思过度引发的旧疾,病根在心上,无药可医,只能先拿汤药吊着,能不能痊愈,还要看大人是否可以放下心中之事。”
“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林怀瑾眉头促起,看向不远处的书房,未完全相信他的话。
“心病?”
京城宅院内,徐可心在厢房内来回踱步,良久才停下,不解追问,“既然心病缠身,这心病又因何而起?”
林怀瑾坐在一旁,端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钱管家也说不知情。”
徐可心闻言停下脚步,心上担忧的同时,却是一头雾水。
她想不到男人因何患上心病……
知晓大人如今仍卧床不起,没有痊愈的征兆,她心上惦念得紧,忍不住上前一步,走至林怀瑾面前,“长公子,我想要回府见大人。”
林怀瑾端起茶杯的手一顿,轻声提醒,“姨娘,父亲素来身体康健,无任何病痛,没道理会突然患病,不如容怀瑾打探几日,姨娘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提起那人患病,是为了让徐可心答应同他回京,而非真得想要让她前去探望那人。
到时她回府后,难免有人认出她,先不提尚且躺在病床上那人,醒来后看见她会不会准她离开,他的好二弟得了消息后,怕是也闻着味寻来。
“我等不及了。”她说。
眼下她站在这里,只能凭空乱想,根本难以知晓男人的病情究竟如何,与其漫无目的等着,还不如回府亲自看他一眼。
林怀瑾放下茶杯,本想再劝解一二,可对上女人恳求的目光,即将脱口的话又不自觉被他咽了下去。
沉默半晌,只说了一个好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女人的眼底也霎时露出笑意,无比感激地看着他。
求他做事,感激他,都是为了别的男人。
蜜糖夹着苦盐,一齐喂给他,他虽难以忍受盐的苦味,但实在喜欢蜜糖的甜味,因此只能咽下。
林怀瑾端起茶杯置于唇边,饮下一口茶,以此压下心间的苦涩。
她想要去见父亲,只帮她就是了。
听雨阁。
长公子回府,再次想要求见大人,身旁还跟着一个蒙面女子,说是从外地带来的民间医女,医术高超,说不定能治好他父亲的病。
钱管家方要同上次一样阻拦,等瞥了一眼女人低垂的眉眼时,他目光一怔,霎时露出一副笑模样。
“既是公子带来的医女,那自然是极好的。”
话落,钱管家忙不迭走上前,为他们二人推开门,女人跟在林怀瑾身后,站在熟悉的厢房门前,深呼一口气,才走进房中。
刚一入内,浓郁的草药香便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床头的纱布遮得极为厚重,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见躺在里面的人。
目光落在那人搭在床边的手上时,她的心跳也不自觉加快几分,好似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迟迟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