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明上朝后迟迟未归,以为他有要事在身,徐可心令人收拾行囊,只等林昭明打点好一切,同他一起离京。
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夫人不好了!”
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大人命人将二少爷关押至地牢,令人不得前去探望。”
话音刚落,徐可心霎时起身。
分明白日离开时林昭明尚且无事,只过了一夜,大人就突然下令,将人关押至地牢。
丫鬟看着她,主动上前,扯她的手臂,“夫人,眼下情况紧急,只有你能救二少爷!”
丫鬟的五指用力收紧,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未等她答应,就扯着她的手臂向外走。
临出门前,恰好撞见哑女。哑女紧蹙着眉,盯着丫鬟,见两人要走,下意识拦在她们面前,看向她,伸手比划什么,眼底满是困惑。
“少爷被大人关起来了,我同夫人回府,前去为少爷求情。”
丫鬟未说自己提的主意,哑女闻言,抬眸看向她。
徐可心站在原地,得了喘息之机,停下脚步,内心忍不住打起退堂鼓。
她不愿回去见那人……
只一见到他,她就像个被牵引的木偶一般,被他的心意左右,不受控地任他摆布。
她喜欢大人,也愿意任他摆布,偏偏这人要将她推给别人。何况徐家一事还未彻底了结,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这人将他往外推,看不见的手却将这人推到她面前,告诉她,大人就是布局之人。
“夫人!大人之所以关押少爷,只因昨夜少爷屠了李家满门,今日上朝时,被人公然告到陛下面前。”
丫鬟攥紧她的手臂用力,话语激动,不断给她施压,“大人过去素来疼爱夫人,只要夫人前去为少爷求情,大人一定会网开一面。”
徐可心面色一怔,屠了李家满门,怪不得昨夜男人身上的血腥气那般重……
她比
谁都清楚,林昭明为何会做出此举。
眼见她沉默无言,露出些许动摇之色,丫鬟忙不迭道,“夫人,大人素来手段强硬,恐二少爷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徐可心紧攥着帕子,安抚地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哑女,“前去备好马车。”
丫鬟唇瓣微动,方要说什么,见哑女离开,她又紧抿着唇,片刻后才担忧道,“夫人,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前去院外等候罢。”
徐可心微微颔首,顾不得多想,被她带离宅院。
刚到门前,就见一辆马车安静地停靠在院门前,一个车夫坐在马车前,攥着缰绳,不似旁的车夫,等候时姿态懒散,那个车夫挺着腰板,一副随时待令的模样。
徐可心面露迟疑,她记得院里车夫的长相,并非此人。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丫鬟扶着她的手臂,急切仓促地将她拉到马车面前,“夫人,我扶您上马车。”
强压下心头的疑惑,只认为她多想了,徐可心掀开幕帘,方要走进,在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时,她的身子骤然一僵。
整个人不上不下地弯着腰,直直盯着车厢中的男人。
她不开口,男人也只无声看着她。
喉咙忽得格外干涩,过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轻地唤了一声大人。
男人未身着朝服,罕见地穿了一套青衣,袖口绣着繁琐的云纹,白鹤落在他的衣摆,垂下的长羽栩栩如生,好似真得羽毛一般,腰间还佩戴了一只玉环和她缝制的香囊,素来垂在肩侧的长发眼下也尽数被一只羽翼状的白玉冠竖起。
不同往日那般随意,男人好似方从宴席归来,穿着格外隆重,仙君下凡似的。
“过来。”他说。
话音刚落,她就不受控地攥紧幕帘,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车厢内。
徐可心坐在幕帘边缘,未坐在男人身侧,低垂着脑袋,既不敢看对方,也不敢同他讲话。
林远舟端着茶杯,也未品茶,只摩挲着掌中肤如凝脂的白玉碗底,任由茶水沿着碗壁缓慢浮动。
车厢内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