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心,有我在,你就是天上的明月,也无须自轻自贱,只悬在高空受人仰望。”
男人紧攥她的后颈,逐字逐句说得很慢,却很重,好似要托举她的身子,让她永远悬在天上。
徐可心枕着他的颈侧,半阖眉眼,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在男人的肩侧,濡湿他的衣襟,留下一团水渍。
她自小太过软弱,守着规矩行事,小心谨慎,那日她救下了落水的幼童,幼童扑进她怀中时,也救下了少时的她。
如今这人再次将她抱在怀里,她复又感受到这人皮下的心跳。
“徐可心,你可以离京,但必须带我一起走。”他说。
徐可心阖上眉眼,枕着男人的颈侧,良久后,缓慢抬手,环住他的腰背。
她过去总是瞻前顾后地思虑太多,小心地走着每一步,可每一步又如履薄冰,她这次不想再瞻前顾后地考虑一切,只想埋首在这人怀里,将他一起带走。
屋外阴云压在一起,没过多久就彻底遮蔽整片天空,秋雨连绵,空气里弥漫阴湿的泥土味,透着腐朽的气息。
一开始雨下得很慢,之后一阵风吹过,雨借风势,顷刻之间又变得极为凌厉,重重打在枯枝残叶上。
林二少官复原职,一众官员的心复又提了起来,生怕惹他不快,被他查到头上,本以为他复要同刚上任那会儿四处咬人,却发觉他这次只抓着李家咬,没有理会旁人的意思。
他们之前不敢招惹他,无非是因为,害怕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大人的主意,眼下见他将刀对准李家,他们不自觉思索,大人是不是终于决定清算李家。
毕竟那位如今也已回京,京中只余下梁王爷这最后一只残党。
林府正院。
小桃缓步走入里室,看了眼闭眼小憩的女人,走上前轻声道,“夫人,二姨娘来了。”
忽得想到近日京中之事,她复又小声道,“好似是为了李家一事……”
本假寐的女人霎时抬眸,冷声道,“让她进来。”
二姨娘得了传话,刚走入房中,房门就被骤然阖上,两个嬷嬷上前,这次未强迫她下跪,其中一人手持白绫,直接缠上她的脖颈。
李舒见状,霎时慌了神,看向坐在主位的女人,“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大夫人冷眼看着她,那日昭明说,那女人以为青姝死了,才想要将青姝带离府中。
那日房中只有小桃和两个嬷嬷,所以将她的话传到徐可心耳中的人,也只能是她李舒。
何况他李家人素来背信弃义满嘴谎话,最为无耻,她也不想再留这条毒蛇在府中,只杀了二姨娘以绝后患。
“我是大人的妾室,并未做过错事,夫人无缘无故对我动用私刑,不怕大人怪罪?”李舒费力挣扎着,极力躲着那条白绫。
她今日上门,本想着要挟大夫人,令其为李家求情,哪里想过这人也对她动了杀心。
“夫人!二少爷彻查李家,你就不怕这把火烧到林二叔身上?”二姨娘跪在地上,慌不择路道。
大夫人无声看着她,闻言只阖上眼皮,托着头,毫不在意道,“你李家算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条趴在别人身上苟延残喘的癞皮狗。”
“而他是大人的亲堂弟,老夫人死后,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令大人照顾他。”
“哪怕梁党死尽,他也不会有事。”
大夫人说完,眼也不抬道,“动刑。”
嬷嬷得了命令,只用力掐住李舒的脖颈,不顾她的挣扎,将白绫一圈一圈死死缠绕在她的脖颈上,用力攥着白绫两端。
脖颈被死死缠绕,李舒眸子瞪大到极致,费力攥着白绫,胡乱踹地,她张着嘴,下意识想要呼喊。
小桃看了她一眼,缓步上前,只将帕子塞进她口中,轻声道,“姨娘,小声些,别让旁人听了动静。”
“呜呜……”
二姨娘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她。
嬷嬷用力扯着白绫,手背紧绷,直到女人彻底没了声音,才向后退了一步,只一瞬间,女人的头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小桃看了眼小憩的女人,轻轻挥手,示意她们把人带走。
书房内。
穿着青衣的女婴趴在桌案上,抱着文书来回翻滚,眼见快要滚到桌沿时,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不紧不慢托住她的身子,将她抱了回去。
小孩趴在桌案上,下意识握住面前的手指,睁着眸子,轻轻唤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