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差了一轮,等再过了十年,大人容颜不复,而徐姨娘正是貌美之际,老夫少妻站在一起,大人有所顾虑也不足为奇。
想是这么想,话出口时,钱管家却拱手毕恭毕敬道,“大人,徐姨娘并非在意容貌的肤浅之人。”
男人手持铜镜,垂眸看着眼尾处几不可察的细纹,过了半晌,才道,“她不在意本官的容貌,可本官在意。”
“不过她的确心悦本官,只喜欢本官一人,可心这般喜欢本官,本官该拿她如何是好……”
钱管家本想安慰男人几句,闻言终于听出几分不对劲了,面色古怪地偷偷看了男人一眼。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大人好似在炫耀徐姨娘对他的情意。
钱管家迟疑半晌,顺着他的话小心道,“那再把人接回来了?”
“罢了,本官并非强占良女的市井流氓,也做不出囚禁之事,只让可心离府一段时日,好认清自己的心。”
男人手持铜镜,负手而立,句句为了徐姨娘考虑,好似一个豁达的正人君子。
真正要放手的人,哪里会想到将人囚禁起来,钱管家紧抿着唇,闻言也没敢说什么。
大人说认清就认清罢,不过他方才可亲眼瞧见,二少爷对徐姨娘那可是百依百顺,别等到时候徐姨娘真和二少爷跑了,再把人打断腿捆回身边,那可就为时已晚了……
钱管家躬着腰,见男人仍站在那里思绪万千,摸了摸自己的粗手,蹑手蹑脚离了书房。
他是个下人,还未娶妻,搞不懂主子们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大人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想起白日小桃送了冒着油花的鸡汤给他,钱管家摸了摸怀里的簪子,向正院跑去。
徐可心刚离府,各院就得了动静。
好似知晓自己娘亲离开了,青姝趴在嬷嬷怀里,肿着眼睛哭得泣不成声,从被送来那日起,她就一直在哭,甚至未喝几口奶。
丫鬟们怕扰到夫人休息,只能用帕子死死堵住她的嘴,还是小桃看不过去,派人去听雨阁寻了几件她娘亲的旧衣,将人抱在怀里哄了良久,才堪堪让她安分下来。
小桃见状,命乳母过来给她喂奶。
“那孽女今日为何不哭了?”
里室,大夫人枕着头,眉眼疲惫,眼也不抬问。
“方才命人寻了她娘亲的旧衣过来,以为娘亲在身边,就不哭了。”小桃端着茶壶,闻言轻声道。
大夫人抬眸,看着杯中茶水,良久后才道,“将她抱过来。”
乳母得了命令,抱着小孩缓步走进,小孩哭了数日,早就累得没了精神,刚喝饱了奶就沉沉睡去,粉白的小手紧攥她娘亲的衣裳,双唇微张,好似在唤什么。
大夫人冷眼看着女婴的面容,良久后伸手,将其抱在怀里,抬手抚着青姝的脸,无声看了半晌,忽得意味不明道,“若你是我女儿,我早就掐死你了。”
“不过你这孽女,倒是生了一副好容貌,同他极为相似,”也和早年被埋在雪地里的那个死婴长得极为相似。
大夫人抬手,抚上女婴的脖颈,不断合拢手指……
早知道这女婴长了这张令人厌恶的脸,她就应该在她还未生下时,就让她胎死腹中,又怎会留她到现在。
“夫人,二姨娘前来拜访,正在门外侯着。”丫鬟进门传话。
大夫人闻言,将手中面色青白的女婴交给乳母,令她带下去,咬牙冷声道,“我不去寻她,她倒主动上门了……”
门外,二姨娘得了传唤,不紧不慢走入房中,还未等同女人行礼,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压在地上,一巴掌直接重重落在她脸上,她被打得头歪到一旁,直接垂了下去。
饶是唇角流血,她只垂着眉眼,轻声问,“夫人这是何意?”
“你问我何意?我还想问你,通奸之人为何是怀瑾?”大夫人紧攥扶手,声音几近颤抖。
这人那日分明告诉她,会寻一人诬陷徐可心通奸,让大人彻底舍弃此人,可她哪里想过,那颗弃子不是旁人,而是她的长子。
二姨娘闻言,看着地面,只平声道,“徐可心过去是首辅千金,眼高于顶,平日里不说什么,但实则骨头还硬着,怎会看得起府中的下人。”
“除了长公子,妾身想不到还有谁更适合当这枚弃子,更何况大人并未因此迁怒长公子,徐可心既已离府,我们二人的目的也已达到,妾身想不明白夫人还在纠结什么。”
林怀瑾不是她儿子,她自然不在意。
听完她的一番事不关己的话,大夫人险些被她气过去,冷眼看着她,问她今日为何前来。
二姨娘被压在地上,闻言轻声道,“妾身今日前来,不为旁的,只是履行承诺,将长小姐送回徐姨娘身边,还请夫人将其交给妾身。”
她们二人那日已经商议好,用她女儿的安危逼徐可心离开。
如今徐可心既然已经乖乖离开,也不再是大人的妾室,往后无大人给她撑腰,这人就算有心调查当年一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