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断断续续念着,最后一个尾音落地的瞬间,男人抚上她的侧脸,吻上她的唇,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这便是为夫的姓名,往后出门在外,若受了委屈,便报出为夫的名讳。”
“天下无人不识君,无论走到何处,总会有人代为夫照顾可心,不会让可心受欺负。”
男人微微低头,唇贴着她耳侧,同她方才那般低语不停。眼眶忽得酸胀,徐可心微微偏过头,脸埋在他的手臂里,含糊道,“只想留在大人身边,不想同大人分开。”
咸湿的泪从眼尾溢出,濡湿男人的衣袖,环在她身前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禁锢在怀里,眼下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两个残缺的半圆,谁也不知道谁更不堪,只知晓贴在一起时,是个紧紧相依的圆月,只想得到圆满,不想要残缺。
暮春时分,京中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全是不久后就要参加科考的学子。
林昭明把自己困在屋中不出来,哪怕大夫人亲自上门,这人也不开门,烛灯彻夜明亮,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发了什么疯,一副走火入魔的疯癫模样,考不到状元就要一头撞死似的。
大夫人站在门外,劝解不停,告诉他,哪怕榜上无名也无事,他父亲和大哥均位居高位,他不必如此呕心沥血。
可无论她说什么,林昭明也不理会她,只一味守在房中,把书翻来覆去读了个遍。
恐这人太过痴迷伤了身子,大夫人只能命人去唤林怀瑾,让他前去劝解一二。
母亲亲自开了口,林怀瑾也没有不从的道理,奉命前去。
不似大夫人,不管说什么,林昭明都不理会她。林怀瑾只说了几句话,屋内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青年的斥责声从里面传来,“科考一事不劳兄长费心,你只离后宅远些,勿要染指旁人的妾室。”
说不清楚他口中的妾室到底是旁人的,还是他的,林怀瑾站在门外,闻言也猜到了这人在何处受了刺激。
早在徐姨娘入府后,他便知晓林昭明会为了徐可心弄得林府鸡犬不宁。
徐可心性子温婉,不会惹是生非,可同她余情未了的林昭明,却是个阴晴不定的混账东西。
气到头上了,六亲不认,谁的话也不听,许久之前倒是听徐可心的话,直到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是惧内的孬种后,才生了叛逆的心思,开始躲着徐可心走。
徐家失势前,府中也得了消息,知晓徐家不日就要被官府查封。
恰巧此时林昭明不知受了谁的嘲讽,非要跑去退婚。
怕他后悔,众人有心阻拦,但碍于母亲的命令,谁都不敢劝阻,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像个愣头青一样跑到徐家,当着徐家众人的面,亲自退了婚约。
刚退婚那几日,徐可心未同往日那般前来寻他,他还得意了许久,等到半月未见到徐可心的身影,才开始变得萎靡不振。
旁人都知晓徐小姐为何不能前来,但谁都未告诉他,还是同他不对付的李家公子借着徐家嘲讽他,他才知晓徐可心已经不在徐府了。
那日他把李家公子打了一顿,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也不上课了,直接跑到徐家去寻人,被看守的守卫拦下。
他在徐家墙外守了几天几夜,被人按着肩膀压回府中,回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每夜梦魇缠身,性情也变得愈发冷厉暴虐。
他一开始想去教坊司寻人,母亲知晓后,派人看管他,他那时空有一身蛮力,无权无势,受人掣肘,哪里也去不得。
过了头一年,不等旁人看管他,他自己就犯了别扭,说不愿再去见那人,也不准旁人在他面前提徐可心。
旁人只当他厌烦徐可心,想和她撇清关系,但到底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只有他林昭明自己清楚。
听雨阁。
徐可心正缝制衣物时,丫鬟推门走进,说大少爷来了。
徐可心身子一僵,手上的针险些扎进肉里,这人来做什么……
自从林怀瑾从北疆回来后,除了回府当日前来送东西给她,之后再也未上门,不似林昭明时不时上门扰她安宁,这人说不再敢她离府竟真得不来劝解了。
徐可心思索半晌,想不明白他为何前来,看了眼站在门外的青色身影,见他没有擅自闯进来的意思,犹豫良久后,才松了口,准他进来。
男人稳步走进,手上依旧拿着一个匣子。
徐可心不自觉看向他手中的匣子,好奇他这次又带了什么东西过来,这人从未空手前来过,每每上门都会携带赠礼,好似奉行着什么不成文的规矩,见她时一定要携带东西,否则就是于理不合。
好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林怀瑾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案上,不紧不慢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物。
待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徐可心眸色微怔。
拨浪鼓?
一个模样精致小巧的拨浪鼓被他攥在手里,随着他手指的摇动发出轻闷的响声,徐可心眸色不解,“公子,这是……”
“姨娘不日就要临盆,身为兄长,总要准备些许贺礼,以表友善。”
林怀瑾将手中的拨浪鼓递到她面前,“匣中并非珍贵之物,只是寻常幼童喜好的玩物,姨娘若不嫌弃,暂且收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