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行事无忌,但她不能陪着他们胡闹,公然在众人面前同他们纠缠。
好似看出她眸中的顾虑,林怀瑾先松开了手,说了句失礼了,向后退了一步,徐可心霎时舒了口气。
她再次看向身侧的林昭明,对方明显比林怀瑾执拗,仍攥着她的手臂不放。
见林怀瑾让步,他不仅未松手,反而将徐可心拽到她身侧,抬步站在两人之间,也挡住林怀瑾看向她的视线,低头问,“你说,我到底是你的谁?”
他追问不停,林昭明自己也不知晓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心上莫名的不安推使他想要知晓,徐可心眼下如何看待他,到底把他当做什么。
过去他可以对任何人说,徐可心非他不可,但如今看来,好似并非如此。
林昭明紧攥她的手臂,一开始面色还格外凌厉,可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这人的眸中竟露出几不可察的怯意,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委屈,微微皱眉,好似不明白,只是一个很寻常的质问,她为何迟迟不开口。
眼下身处宴席,所有人都在留意他们几人,徐可心说不出什么叙旧安抚的话,也不想同他继续纠缠。
她犹豫良久,眉眼低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今夜是除夕,过去你会翻墙跑去见我,那时我们刚有婚约,我是昭明的未婚妻,得了昭明的喜欢。”
“那时你也幼稚莽撞,但是真得喜欢我,现在你不会翻墙,也不会再做出你如今所认为的幼时蠢事,于你而言,我早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公子再追问这些,又有何意义?”
“若是为了一时口舌之快,那我也可如公子的意,告诉旁人我是被公子退婚的女人,是公子的庶母,是公子早就厌烦的人。”
“不知公子可还满意?”徐可心一字一句缓声道,她自认为已经顺了林昭明的心意,但不知为何,在她说完后,林昭明面色一沉,良久无话。
林昭明好似被定住一般,攥着她的手臂,既不松手,也没有下言。
他的手指格外有力,攥得徐可心手臂生疼,她用力扯了扯,想要挣脱林昭明的手,但未想到反倒令他回神。
林昭明盯着她,忽然道,“是依仗你腹中孩子的缘故?”
徐可心未听懂他的意思,但下意识抚住腹部,微微蹙眉,谨慎地看着他,“妾身不懂公子的话。”
林昭明眉眼上挑,瞥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未同方才那般无措,而是当着众人的面,“依仗你腹中的孩子得了势,才伶牙俐齿,若这孩子死了,你是不是又要变回从前那副胆小怯懦的姿态。”
他的话过于直白,话落的瞬间,在场众人都没了声音。
徐可心也如坠冰窟,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未敢相信他会说出这般丧心病狂的话。
好似她腹中的孩子是什么死物一般,任由他处置。
徐可心紧攥衣袖,身子不自觉颤抖,对上林昭明冷漠至极的目光,她蜷缩手指,只觉气到极点,抬手打了上去。
啪的一声,手心正正好好打在男人的脸上,不似上次那般轻微划伤,这次一巴掌实实在在就是打在他的脸上。
林昭明没有防备,或者说,他未想过徐可心会打他,微微偏头,冷白的侧脸霎时红肿。
他垂着眉眼,未同上次那般质问不休,只缓缓抬手,抚上自己被打的侧脸,不紧不慢道,“你为了腹中的孽种打我,你只在意他,不在意我是吗?”
他眼下被打了,却未露出多少急躁,而是平和异常,只轻声反问,可偏偏他这副平静面色更令徐可心恐惧。
四周传来些许惊呼议论声,旁人无不震惊地看着两人,站在一旁的林怀瑾看着他脸上的红印微微蹙眉,但未多言。
她知晓自己不应该失了分寸,当众打林昭明,但这人步步紧逼,也的确将她往绝路上赶。
徐可心只觉一刻都不想再留下去,她慌乱转身,方要离开,谁成想直接撞进别人怀里。
她脚步不稳,身子倾斜,眼见快要摔倒时,对方先伸手揽住她的腰,稳稳地扶着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徐可心抬头,却见大人不知何时前来,稳稳扶着她的身子。
她方被林昭明吓到,下意识想要向他诉苦,但一想到自己打了林昭明,徐可心又不知如何开口。
心上委屈,又做错了事,她踌躇地看着男人,对上他没有情绪的目光,直接低头靠在他怀里,难受地哭了起来。
“你竟敢打昭明?”
质问的话在身后响起,徐可心抬眼看去,却见大夫人冷冷盯着她,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质问。
她素来怕夫人,心跳止不住加快。
的确她先打了人,不知道大人会不会责怪她,徐可心松开攥着男人衣服的手,不敢再同他诉苦,下意识上前,想要同夫人告罪,可未等她迈步半步,就被人揽着腰抱回怀里。
男人攥着她手腕向主位走去,不顾旁人的目光,令下人搬来桌椅安置在他身侧,又命丫鬟拿来药脂,亲手为她涂抹。
微凉的软膏覆在掌心上,很快化成一滩水,凉丝丝的,很快缓解了手心的酸胀。
未曾想过大人不仅未责问她,反而为她涂抹药脂,徐可心安静地坐在男人身侧,眼中的泪水也尽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