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心也霎时清醒,意识到自己越矩了,身子一僵。
见他脸上笑意褪去,自知犯了错,徐可心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未做一般,埋首在男人颈侧,不同他对视。
她知晓大人不喜欢亲吻,但她实在难以忍受对方真心实意的笑,忍不住吻上他的唇角。
若两人每日只是欢好,深究下来,也无多少情意在里面。
她想再进一步,想触碰到大人的真心,看见他的喜悦,知晓他的恶劣,哪怕是不堪的脆弱,她也想触碰,有关大人的一切,她都想要探寻。
她紧张地蜷缩在男人的颈侧,等待男人的训斥,可过了半晌,环住她肩膀的手用力,男人不仅未训斥她,反而在她耳边低笑道,“既然可心不喜欢他们二人,明日让他们离府可好?”
她刚犯了错,大人并未追究她的错处,而是提议让他们兄弟二人离府,心上不自觉松了口气。
她垂着眉眼,方要说不必离府,只要他们不来听雨阁扰她清净即可,但一想到白日两人冒犯的言语,徐可心又咽下口中的话。
她犹豫半晌,闷闷地嗯了一声,贴着男人耳边轻声道,“不想再见到他们二人。”
语气很轻,但能听出话里的不满。
林远舟垂着眉眼,也未再说什么,抱着她又安抚良久,说晚间会来见她。
待他走后,屋内只余下她一人。
徐可心看着桌案上的汤药,端起后倒在了花盆里。
不知晓大人是否真得会让他们离开,还是哄她的话,不过大人如今知晓她的难处,之后那两人总会收敛一些,不会再直接跑到她房中闹事……
她垂着眉眼,想起方才林昭明冷厉的面色,不知晓他是否会再来找自己,徐可心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只期望他能早日成婚,不要再来打扰她的清净。
徐可心紧抿着唇,抚上自己的腹部,只求能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不必再受人胁迫。
第38章
书房。
男人随意坐在桌案前,长发垂落至身后并未竖起,单穿一件外衣长裤,白衣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露出半边肌理分明的胸膛,馥郁檀香顺着香炉垂落,在书房内静静流淌。
他手执宣笔,看了几眼公文,也不知晓是否仔细看了,随意批注几句,就将文书扔到一旁。
若不知晓他的身份,单看他不拘形迹的举止,还以为他是哪个闲云野鹤的文人居士,而非位尊权重的首辅大人。
唯一能与隐士相契合的,就是六亲缘浅,骨肉情疏情薄如纸,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管家推门走进,缓步走至桌案前,俯身行礼禀告道,“大人,大公子如今已经离京,年前才会返京,二公子也回了国子监,有沈家小姐陪在身侧,想必无暇回府。”
管家不知晓,大人为何要派大公子离京,又命人准许沈小姐入国子监,他素来不在意大公子的政务和二公子的婚事,可这次明显有意安排,并非无心之举。
男人手持文书,闻言未说什么。
管家禀告完,见男人没有其他吩咐的意思,俯身行礼就要离开,快转身时,一直沉默无言的男人忽然眼也不抬地问,“若自己的妾室受了委屈,因此闷闷不乐,郁气压身,应如何哄慰?”
管家脚步一顿,不解地看向坐在桌前的男人,未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会亲耳听见大人问他如何哄慰人。
受了委屈,又闷闷不乐……怎么听都像在说听雨阁那位。
毕竟府上众人不是逢迎谄媚大人,就是畏惧害怕大人,只有听雨阁那位是个痴情的,被训斥责罚几次,依旧像个雏儿一样,非大人不可,好似大人是什么摄人心魄的鬼魅,把她迷住了一般。
管家未成婚,也不知晓怎么哄女人,但他知晓听雨阁喜好弹琴,又因琴被责罚,失了琴。
过去他路过听雨阁时,时常能听见里面传出各色琴曲,自从府中的琴被尽数焚毁后,就再也未听过了。
管家斟酌着话,试探道,“大人……不如投其所好,以物相赠?”
库房里的那把琴还好好地放在那里,并未被焚毁,眼下正好名正言顺送过去。
管家这般想着,小心窥着对方的面色,见大人良久未落下一字,提议道,“大人,工部尚书送上门的那把琴如今被放在库房,无人使用,早就积了一层薄灰,不如将它送到擅琴之人的手中,也不至于让此琴沦为无用摆设。”
他说完,等待男人的命令,过了良久,才见听男人开口,命他将琴送到听雨阁,连带着那几件用苏绣制成的锦衣。
见自己猜对了,钱管家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去传令。
男人放下文书,又叫住了他,吩咐几句。
听完他的话,钱管家不敢草率行事,迟疑追问,“大人,这匣子是装脂膏的小匣子还是镜匣……”亦或装草药的药匣之类的大匣子。
毕竟匣子不同,所放之物的个数也不同。
放寻常东西也就罢了,但若放那种东西……他不得不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