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手艺娴熟的裁缝,眼力见也好的话,可以先给两贯,”林秀水盘算了许久,“后面做得好的话,还可以加。”
金裁缝伸出手,“成交,给钱。”
林秀水惊诧,手在自己身前晃动,有些结巴,“什么,什么意思?”
“我啊,老裁缝,手艺娴熟,眼力一等一的好,没事做,闲得慌,”金裁缝一一列举自己的好处,“我很乐意去给你守着铺子,你完全不用担心生意。”
“你放心,我不嫌钱少,而且我这个人有一点很好,简单的活帮你做,难的活别想我做。”
林秀水后来才懂,金裁缝说的是实打实的真话,那些完全不费脑的,人家自己顺手给做了,奇葩的,难搞的,闻所未闻的,故意留着给林秀水做,美其名曰历练。
真是天底下难有的好人啊。
“怎么了?嫌弃我一把年纪了?”金裁缝佯怒道。
林秀水连连摇头,“请你老来,两贯可不够啊。”
金裁缝晃晃手说:“别管了,千金难买我乐意,老头嘛死得早,我岁数又大了些,做衣裳的活全给了闺女,难得能寻个乐子。”
其实她手底下铺子也有好几间,可就乐意给林秀水帮忙去。
“走,先带我认个路,我连南货坊都没去过几趟,什么时候开门?”金裁缝十分有精气神地问,“我等不及上工了。”
“还有三日呢。”
而这三日里,其他听闻消息的人,都来给林秀水道喜,哪怕她对外说铺子借的钱,东西压在质库里,大家也很为她高兴。
只是桑树口的人如丧考妣,天塌了。
“不回来缝补了啊?”老大娘难受得很,“夏日里热得慌,我懒得出门,我就盼着天凉快下来,你摊子又支起来,好日日过来瞧你缝补的。”
“是啊,好久没瞧到乐子了,你走了,我们可咋办啊?”
“阿俏,还会回来吗?阿俏”
“这人家大喜事,你们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林秀水实在受不了大家的情感,真情实感为她高兴,也真情实感为此难过。
她安慰大家道:“等我忙过这段日子,有空闲就补,你们听老算命不是都听得很乐呵吗?”
“不一样啊,”一群人异口同声。
林秀水明白大家的感情,说会补的,叫大家攒点好玩的,她抽空来补。
到裁缝铺开业的那日,林秀水本想很低调,又很寻常地开门挂牌,挂上水记全衣的牌匾。
但她心里扑通直跳,金裁缝叠着布料问她,“怎么,身上长虱子了?痒得慌?”
“不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敲锣打鼓声,她悄悄打开门,将眼睛贴在门缝上,伸手盖住脸,她就知道。
谁让它来的啊?
金裁缝也走出来,将门推开,站出来瞧,见此情景不免啧啧两声道:“好家伙,就说在你这有乐子瞧。”
门外鼓乐齐天,列阵两旁,一只穿着大红衣裳的黑色公鸡,昂首挺胸,鸡摇鸡摆走在了最前方,目中有人,准备一头扎进人堆里。
后面跟着一个人,肩膀上顶两只鹦鹉,一只翠绿色羽毛的鹦鹉则飞起来,又落下喊:“恭喜,恭喜——”
养鸟郎很急切地开口,“是恭喜发财啊。”
翠花喊:“恭喜,恭喜发财财财财”
周围人驻足,又一阵哄堂大笑。
广惠不甘落后,推着一架小车,带来六只系着红围兜的猫,他自己带着个粗制滥造的红围兜,过来林秀水开铺子迎彩。
“你养过的?”金裁缝好奇。
林秀水捂脸,“那倒不是,我们有非人的交情。”
她只想,不早点说,又没准备鸡吃的谷子,鹦鹉吃的小油松,还有猫吃的猫鱼,让她这个主人家情何以堪。
这群家伙真是各有各的笑料,送的贺礼也稀奇古怪,铁公鸡送了它鸡生里不会有的,一百二十个鸭蛋、鹅蛋、绘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