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真是麻烦你了。”
林秀水喊住他,“你等等,我不能白拿你这么多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她急匆匆跑回去,她有一面镜子,早前是她娘留下来的,打磨过她又用布日日擦,照得挺清楚。
她一气跑到楼上,拿了镜子下来,又跑出去,跑得气喘吁吁,差点背过气。
“你,你把这个,给鸡照照。”
林秀水太相信自己的手艺,这身毛衣裳做得跟鸡原生的毛差不多,她得叫鸡看看。
其实这个举动真的很让人发笑,疑心是不是林秀水真疯了,但她觉得,一件事情嘱托到她的手里,她收了钱,她要把事情办好。
李习闲接过镜子照做,将镜子放在铁公鸡前面,一手扭过鸡头让它瞧瞧。
这大概是鸡的鸡生里第一次照镜子,第一次看自己。
原本只是呆呆的鸡,突然开始想啄镜子,林秀水手疾眼快,李习闲赶紧捂住它的嘴,一时惊讶,“它已经许久不想啄鸡了。”
“保不准照一照真的有用。”
李习闲欢欢喜喜带着鸡走了,直到两日后,他才来报喜,说照镜子真的有用,他那只铁公鸡眼下很神气,天天要啄镜子里的鸡。
它大概不用死了,它还能陪他好几年。
还说要给林秀水打面招幌,或是做个牌匾,上面就写救鸡一命。
林秀水逃得飞快,她不想再治鸡了,那太可怕了。
但此时看着一人一鸡离开,林秀水说:“好悬没把我这宝贝给啄了。”
小荷欢呼道说:“我也要跟小鸡睡觉。”
林秀水微笑,“当然可以,你娘要是不打你的话。”
“我娘会说打不死你,”小荷捏着鼻子学她娘的声音,“小荷,你给我过来,看我打不打你。”
林秀水笑得够呛。
眼下时辰倒还早,林秀水开始收摊,没办法,昨儿出了名,也不知道谁给她传的,一套比一套邪乎。
她今日除了些能补的收下来,还有二十来个莫名其妙寻事的,有找她补酒漏子的,这玩意又不是布,找她也没有用。
那脚凳子坏了不去找木匠,找她个缝补匠,打卦的竿子绳子掉了,重新绑一下不就成了,非要过来找她给缝一圈;打牛的鞭子断了,要她从中间接一段上去,她干脆用发烛烧两头,烧的布料熔化,两根接在一起。
还有什么旧靴子、破裤子、烂罩子,酒篓盆子大
席子。
她是个正经修补的,不是啥活都接的。
当然钱给得多,啥活都可以接,她为了钱违背自己的良心。
林秀水回去数钱,她将钱囊倒在桌上,哗啦啦一堆铜板,她哼着调一个个数。
数完一遍,不信又再数一遍。
一日从头到尾她赚了两百七十三文钱!
她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差点把椅子给弄折了,她连忙起身,“好险好险。”
林秀水又笑眯眯的,她将钱分作两份,多的那一份攒着买布料、丝线和工具,剩下的则得买米,米缸要见底了。
她要带小荷出去,给小荷梳三丫髻,戴她新做的红色发带,簪两朵小荷花,又戴上猫猫香囊。
小荷臭美得很,一蹦一跳往街上去,早前每次过节,她娘都忙,她只能看其他小孩出去,她自己躲门后头瞧,谁来拍门她都不应,假装自己不在家。
这会儿能出来玩,小荷跟每个碰见的小友都说:“我阿姐带我去瞧热闹,我也上南货坊去。”
有人问林秀水怎么歇工了,林秀水面上笑道:“听说南瓦子那顶热闹,我们去瞧瞧。”
一路上全是卖花的小贩,来往娘子郎君尽簪花,连街边门檐上下也挂满绢花或是生花朵,桥头边的桑柳两树,有小娃去挂上红布条,谓之赏红。
有人在发红布条,林秀水上前要了根,抱起小荷,小荷高举着手将布条挂在桑树枝上。
“小荷,你真重啊,”林秀水抱她抱得两手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