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救命恩人这种关系与她牵绊上,这招想法固然不错,林稚水却没有在外面乱捡小猫小狗回家的习惯。
继而,她垂下眼望着裴以稀,表情很清冷:“你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最好是有点自知之明,别乱出来交朋友。”
裴以稀笑了,声音轻到有些残忍地说:“你讨厌我?可是你不敢真弄瞎我的眼睛,不是吗?”
说着,倏地一抬头。
林稚水皱了眉,眼疾手快地把手术镊收起,也就极短的刹那间,几乎是与裴以稀的睫毛摩擦而过。
裴以稀乘机摆脱她手指的禁锢,摸了一把喉咙,冰凉的触感仿佛还烙印在肌肤上,却反而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你前脚才扳倒依附宁老爷子的秦家,就算是你在敲山震虎,为了坐稳当家主母的位子示威用的,但为所欲为弄瞎裴家唯一的继承人,怕是回去不好交代吧?”
林稚水被赋予宁氏的头衔时,也必然被这个身份束缚住。
“你假装没识破我的演技,我都愿意为你出车祸,你把我带回家不好吗?”裴以稀盯着长大后,美得更不像真实的林稚水,字字吐出:“何必这么难相处呢。”
林稚水轻飘飘反问:“你就很好相处吗?”
裴以稀坐在担架床沿,旗袍下摆的小腿悠悠晃动,吃准了她不敢动真格:“我很好啊,林稚水,我把我的一切跟你的一切互相交换好不好?”
林稚水定定地看了裴以稀笑盈盈的神态许久,被揭破,却像个毫无悔改的反社会人格罪犯一样,显然是在家里被宠坏了。
她不在耽误时间,转身,一声清脆的响,将手术镊扔回推车里,朝外走。
“林稚水,你就慈悲心肠让我当两天林稚水吧。”裴以稀逐步跟了上去,故意踩在她被光照得极纤细的影子上,“我踩中你了……”
拉长的尾音还没说完。
下一刻,她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平衡,是被林稚水再度掐住了脖子,狠狠地撞在了医务室这扇门上,巨响震得她额头的伤口喷溅出了点点鲜血,又沿着雪白门板擦了下来。
裴以稀没想到她真敢动手。
“啊!”唇齿间,颤出了丝丝痛苦的声音。
回应的,只有林稚水一言不发地松开了纤细手指。
继而,等裴以稀额头血淋淋的跪倒在地时,她却连眼尾余光都懒得扫过去,冷漠着往外走,恰好这时:
突然接到保镖通知的裴观若终于担惊受怕地赶来了。
岂料到,会猝不及防地撞见意想不到的这一幕……
林稚水看到她身影,踩着高跟鞋脚步未停,擦肩而过时,落下一句:“自己的妹妹,自己处理好。”
裴观若呼吸尚未平复,下意识点头。
等林稚水被保镖护送离开这家医院,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她才迈出几步,看到正耐不住痛,紧紧蜷着旗袍身子在地上那里的裴以稀。
裴观若心里很清楚,这是裴以稀一贯的招数,以前她仗着有裴胤的偏心袒护,总是这样毫无忌惮地惹出点祸事来,依稀记得前两年,深城有个豪门的千金无意间在生日宴上跟她撞了珠宝。
裴以稀记恨上后,就自导自演了一出落水被救的戏码,长达半年时间,把那位千金视为救命恩人来接近,后来等逐渐熟到成了亲密无间的闺蜜后。
裴以稀就开始残忍夺走对方的一切,从身边朋友乃至未婚夫……
她以踩着别人的痛苦为乐,很享受把全部的人当成提线木偶来玩。
如今裴观若看着外表更像是残破木偶一样躺在地上的裴以稀,忽地笑了笑:“林稚水原来下手这么重啊。”
裴以稀睫毛都快被血液黏糊住,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手心捂着,痛到倒吸一口气,半响才艰难地站起来:“你很得意么,裴观若?”
“有点。”裴观若在裴家只有被挨打流血的份,难得看到高高在上的裴以稀这般狼狈,笑了一会儿,又轻叹:“回家去玩你的小游戏吧。”
裴以稀问:“你怕我留在泗城?”
裴观若也问:“你想留在泗城做什么?”
深城才是裴家权势的主场,裴以稀只要待在这个地界里,几乎能横行霸道做任何事,心情不爽了,甚至可以随机抽选一个老宅里的私生子女进行羞辱和幽禁虐待。
换成在泗城,各大家族彼此关系错综复杂到了渊源颇深。
裴以稀无人约束的话,迟早要闹出事端。
裴观若确实是怕她,留下。
裴以稀却说:“我是来监督你的啊!”
“监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