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方生看着她:“还好那一夜你母亲守着你,吊着你的一口气,否则真是险之又险。”
“当时,太医也是这么说的,一个字不差,但太医还多说了一句话:身体的病好医,心里的病难治,孩子啊,凡事还得多想开啊。”
项琰又轻轻笑了:“可我一时半会,哪里能想开啊。”
许尽欢死得冤枉,走得突然,走法还是那样的悲壮,以至于项琰的心里堆积了太多的情绪,没有泄出来。
有时候,她会疯狂地想他。
有时候,又会咬牙切齿地恨他。
想他的时候,项琰不强忍着,拿出那五根木头,放在手里一遍一遍摩挲。
恨他的时候,就开始砸屋里的东西,什么瓶啊,碗啊,都砸稀巴烂。
砸烂了,让素枝去买。
买回来,下一次又开始恨他,又开始砸。
“我不要强忍着,我要像我锯木头那样,让各种情绪都顺着我的心走。”
项琰眼神中的光,越来越盛。
“因为只有顺着我的心走了,我心里的伤才能慢慢痊愈;而心里的伤痊愈了,我才能走出许尽欢的死。”
宁方生的眼神更柔了:“你用多久走了出来?”
“两个月后,有人出高价,找我做一批大龙头,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为何,就突然很想拿起锉刀。”
项琰:“我从七八岁开始,锉刀就没有离开过我的手,我把刀稳稳地握在手里,就感觉握住了我的人生。
我要重新找回握住锉刀的感觉,于是,我就走出了院子。”
项琰永远记得,自己走出院子的那一天。
天很蓝,阳光很暖,风吹到脸上虽然是刺骨的,但能让她的脑子,异常清醒。
素枝指挥着小丫鬟清扫庭院。
项锋踩在梯子上,清理着落在院墙上的枯叶。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项琰算算日子,已经是二月中了。
再过十几天,春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