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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警察局里没什么人。辖区内今天发生的唯一一起案件，就是曹勇的入室抢劫案。

nbsp;nbsp;nbsp;nbsp;负责本案的民警将项链归还到陈行简手里。他捏着那串灰扑扑的珍珠链子，觉得它已经和路边廉价的地摊货无异。

nbsp;nbsp;nbsp;nbsp;“那家伙真是不死心，一次没抢到还要抢第二次。”民警无奈地说，“基本可以定罪了，凉山州好些年没出过行为这么恶劣的案子，继父抢劫女儿，法院少说得判他五年。”

nbsp;nbsp;nbsp;nbsp;大厅角落，祝友娟听到警察讨论曹勇的案情，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就看见了西装革履的陈行简。

nbsp;nbsp;nbsp;nbsp;虽然他们早就撕破脸皮，但祝友娟这会走投无路，碰到陈行简竟像见了熟人一样激动。她扑上去哭着求他，“陈总，求您看在贝贝的份上，放曹勇一条生路吧！他快六十的人了，进监狱这辈子就完了啊！”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在警局闹了一上午，民警烦她得紧，皱着眉把她往外推：“大姐，你再妨碍我们办案，连你一起拘留啊！”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长身鹤立站在祝友娟面前，微抬起一根手指，止住民警的动作。

nbsp;nbsp;nbsp;nbsp;他的目光温和坚定，肩膀平直宽阔，像一座令人情不自禁想依靠的大山。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停止了抽噎，满怀希望看着这个差点成为她女婿的英俊男人。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平和地问，“你现在是以贝贝母亲的身份，求我帮你，是吗？”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眼里放光，不住点头。

nbsp;nbsp;nbsp;nbsp;“可以考虑。不过……”陈行简的眼睛黑洞洞的，像一口幽深荫蔽的井，映出每个人凝望井水时，那副愚蠢而贪婪的脸。

nbsp;nbsp;nbsp;nbsp;“你要听我的吩咐做一件事。”

nbsp;nbsp;nbsp;nbsp;曹勇被关在最里间的屋子，见到陈行简，他以为自己又要挨打，吓得直往后缩，勾在审讯椅上的手铐和脚链哐啷作响。

nbsp;nbsp;nbsp;nbsp;做笔录的民警看了陈行简一眼，沉默地收起纸笔，走出去时替他关上门。

nbsp;nbsp;nbsp;nbsp;逼仄的

nbsp;nbsp;nbsp;nbsp;审讯室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两人。在他们头顶，一盏灯泡发出冷白的光。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往椅子上一靠，开门见山：“我在外面见到祝友娟，答应了她，会让你的监狱生活尽可能舒服一点。”

nbsp;nbsp;nbsp;nbsp;曹勇埋着脑袋，只掀起眼皮打量陈行简。须臾，他冷冷笑道，“这话你也就骗骗她们女人。陈先生，我猜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吧？”

nbsp;nbsp;nbsp;nbsp;“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杜思贝，我会这么做的。”陈行简面无表情。

nbsp;nbsp;nbsp;nbsp;他看着对面的曹勇转动浑黄眼珠，似在不怀好意地回味早晨那场争斗。曹勇用那双力大如铁钳的双手，把他的杜思贝掐得满是红痕。

nbsp;nbsp;nbsp;nbsp;若是现在给陈行简一把手术刀，他会握住刀柄，将刀尖缓缓挪动到曹勇的手腕处——

nbsp;nbsp;nbsp;nbsp;手起刀落，齐根砍断曹勇的双手。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上过一年医学院，知道从何处开始下刀，会使人痛不欲生，但不至于立即死亡。

nbsp;nbsp;nbsp;nbsp;“但，你很幸运。”陈行简轻声说，“贝贝是个善良的女孩，只要你愿意道歉，她同意撤回对你入室抢劫的指控。”

nbsp;nbsp;nbsp;nbsp;曹勇从桌下抬起头，满脸防备地盯着陈行简。

nbsp;nbsp;nbsp;nbsp;“不必这么看我，如果不是因为杜思贝，我一秒钟都不会为你这样的人浪费。”陈行简声线漠然，“我很快会带她去美国，此生再不会回来。你若想获得原谅，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nbsp;nbsp;nbsp;nbsp;曹勇咬紧嘴唇，咬得发白，问，“她要我为哪件事道歉？”

nbsp;nbsp;nbsp;nbsp;“你认为呢？”陈行简拨通杜思贝电话，将手机推到两人中间。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真的只是很简单三个字。

nbsp;nbsp;nbsp;nbsp;对说的人而言，它轻如鸿毛，听的那个人，却已经为此等待数十年。

nbsp;nbsp;nbsp;nbsp;曹勇深深叹了口气，戴铐的双手狠狠按压住凹陷的脸。

nbsp;nbsp;nbsp;nbsp;他艰难地说，“……好吧，是我对不起你，贝贝。叔叔不该在你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对你做那种事。原谅我吧，贝贝，这一切要怪就怪你妈妈——”

nbsp;nbsp;nbsp;nbsp;曹勇话音一转，忽然对手机屏面露凶光：“都怪你那个丧心病狂的妈妈！她看我常年在外做生意，为了拴住我，就出主意让我去你房间里找你！你知道她为什么每天中午都要出门吗？她是故意把时间留给我，把你留给我……”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抱起胳膊，冷眼旁观这一切。

nbsp;nbsp;nbsp;nbsp;他从不相信人是性本善的动物。人与兽，分明披着同一张皮。

nbsp;nbsp;nbsp;nbsp;但，一墙之隔外的那个人，就不会像他这么冷静了。

nbsp;nbsp;nbsp;nbsp;“姓曹的，你血口喷人！”

nbsp;nbsp;nbsp;nbsp;祝友娟的尖叫从电话那端爆出来，“你自己做了禽兽不如的烂事，这么多年亏我给你打掩护，现在你反咬我一口是吧，啊？！”

nbsp;nbsp;nbsp;nbsp;曹勇猛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