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沈渊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屋顶,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秒,他低声笑了一下,那笑意里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别看我是副总统,我就是个棋子。”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愤怒,只有一丝自嘲的无奈。
“现在,我已经是个弃子了。”
“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改变局势,那你把我关起来吧。”
“我活了这么大,已经无所谓了。”
罗天禄盯着他,指尖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跟我装无辜?”
沈渊缓缓开口:“你们一直拒绝彻底卖国,不想成为西方的傀儡,我知道。”
“但战争再这么继续下去,你就不会有得选了。”
“当你撑不住了,当你的资金链断裂了,当你最信赖的部下倒在战场上,你的军队要吃饭,你的国家要重建,你的政府需要国际承认……”
沈渊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带着一丝宿命般的冷意:“到那时候,你也会彻底卖国。”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沉重。
“你什么意思?”罗天禄的声音低沉。
沈渊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桌上的那封停战信,声音轻得几乎像是喃喃自语:
“你以为海阳党赢了,就能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
他摇了摇头,眼底透出一丝悲哀:“如果你想赢,可能也会跟他们一样,把这个国家卖得彻底,你不过会成为是另一个代言人。你们的战士拿命去拼,不是为了让国家独立,而是为了把它卖给另一群资本家。”
罗天禄呼吸一滞。
他当然知道,海阳党能撑到今天,肯定离不开国外的金融资本的支持。
战争的军火、资金,甚至是舆论操控,离不开西方势力的影子。
他一直努力保持底线,不让海阳党彻底沦为殖民政府,但……如果战事持续下去,他还能撑多久?
他猛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盯着沈渊。
“所以,你来劝降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试探。
沈渊微微一笑:“我劝不了你。”
“但如果这场战争继续,你也会变成弃子。”
罗天禄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缓缓从沈渊身上移开,落在墙上那张战火纷飞的国家地图上。
他还在思考……他该如何落子。
大华历303年,夏,6月26,李华之死第二天。
沈念初已经被安顿在了一个海城的新的住所,总统已经承诺她给了她绝对的安全,她的家人都被接到了一栋新别墅,在总统的海城行宫临近。
沈念初坐在窗边,晨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修长、紧致,线条优美,每一寸肌肉都经过无数次实验与强化,蕴藏着远超常人的力量。
她的脚踝交叠,轻轻晃动了一下,这双腿曾经轻易绞碎了不知多少人的脖子,那些海阳党的特工,在她的脚下挣扎、破碎,最终变成尸体。
可是——她隐隐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那句话。
“实验品。”
那是那个少妇说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她的心底莫名泛起了一丝不适。
实验品。
她是影锋,是影锋计划唯一的成功者,是她父亲的杰作,是唯一成功案例。
她在战场上撕裂敌人,在暗杀任务中无人能挡,为这个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是——这个国家信任她吗?
沈念初缓缓地收回目光,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的自己,轮廓凌厉,美得危险。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忠诚,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忠诚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