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何饭就站在邵满身边,拽着邵满的衣袖,震惊地望着两个张口闭口“我们养育之恩他这么多年,你得给我们钱!”的人。
这是家人,也是陌生人。
他们来了一次又一次。
邵满也给了一次又一次。
邵满不缺钱。何饭知道。
这人花钱总是大手大脚,余额上的数字次次都转瞬即逝,舅舅舅妈狮子大开口的金额在他这里也许兴致一到吃个饭就没了,但何饭依旧难受得无以复加。
愈发过分的行为在一点点磨灭残存的恩情,何饭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向邵满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与他们断绝关系。
邵满问他是否确定。
何饭沉默着点头。
从那以后何饭再也没见过舅舅舅妈,他不知道邵满用了什么手段,但他终归是长舒一口气。他说他要把钱还给邵满,邵满同意了。
邵满把他当学徒,给他开的工资很高,他没多久就还上了他们勒索走的所有数字。
还清钱的刹那他恍然中听到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他发现原来彻底撇清关系也没那么难。一晃几年,上次见面是舅舅拦住询问谢盛谨的事,而这次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敌人来意不明,何饭理所应当地感到惶恐。
邵满理解他。
“别慌。”邵满拍拍他的肩,低声安慰,“我在呢。”
何饭咬着指甲,盯着地面发呆。
邵满想了想,补充道:“你盛谨姐也在呢。”
他肉眼可见地看到何饭舒了口气,周身的紧张都消散了一点。
“……”邵满无语,“这就过分了啊。”
何饭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赶紧说道:“没啊,我只是觉得两个人更有安全感一些。”
“行。”邵满呵呵一声,“事情解决了再收拾你这个胳膊肘外拐的小王八蛋。”
他要出门。
何饭赶紧从床上起来,紧紧跟着他。
“我去见个人。”邵满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要一起?”
“嗯嗯。”
何饭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行。”
邵满推开修理铺的门,顿时感到一阵寒风迎面灌进衣袖。
“卧槽。”他尾音都打转,“好冷。”
邵满退回屋里,侧身看了何饭一眼,一愣:“你不冷?”
何饭穿得单薄,卫衣和运动裤,秋装打扮。
何饭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啊。”
邵满换了件厚衣服,顺手拍拍何饭的脑袋:“别紧张。”
他没让何饭换衣服。以他的紧张程度,穿个羽绒服估计七步之内汗流浃背,百步之外汗淌成海。
“嗯。”何饭紧紧跟在邵满身后。
他不知道邵满要去哪里,很紧张,也有些兴奋。
然后他们过了街。
邵满指了指黑漆漆的楼道口:“上去吧。”
何饭:“?”
“这是目的地?”他问,然后转头看了眼神修理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