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说清所指。他们恨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的事业做成什么样,我无所谓,”他说,“但我不想让他和任何人结婚。”
母亲望着他,叹了口气。盯着一个成年人跟谁领证,这太可笑了,但她答应了。“好,”她说,“你保重。”
“还是你保重吧,”他说,“你身边的敌人比我多。”
即便对方没告诉他,他也能想象到,父母一定开战了。这场战役会很精彩的,可惜他看不到了。
宣判当天,仲文楚坐在被告席上,望向法庭后方。
不出意料地,他看到了付关山和对方的伴侣。
那人没有来。
仲文楚皱了皱眉。
他的案件引出了很多新证据,孟寄宁的案子应该已经启动重审。孟寄宁即将摆脱案底,他却要锒铛入狱了。
即便对方不会来探监,可这么重要的、宣布他失去自由的日子,居然也不来看热闹吗?
难道……事到如今,连落井下石的工夫也不愿意费了吗?
他的目光在旁听席上游移,隐约听到审判长说:“下面对本案进行宣判。”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宣读判决书时,仲文楚瞥了眼付关山,对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墙上标语里的“公正”二字,神色肃穆。
他的眼神一点点掠过后面的人群,突然,他看到了他。
孟寄宁站在那里,越过旁听席,目光撞上他的。
然后,他看到,对方的嘴唇动了动。
仔细辨认,是两个很短的词。
狮子。猎人。
他先是皱起眉,随后恍然明白过来,忽然有种大笑的冲动。
原来那句话的意思是这样。
怪不得孟寄宁一直不告诉他,这句话一点也不旖旎,更与情爱无关。它是狩猎与被狩猎,是权力与压迫,是主导者与话语权。这是一句有名的非洲谚语。
——直到狮子学会写作,历史永远属于猎人。
庭审结束后,孟寄宁在法庭外见到了齐椋。
他穿着一身正装,这还是孟寄宁第一次见他穿有裁剪、有样式的衣服,几乎认不出来。
他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在外面踟蹰。
上回剖白完内心后,他们一直没有再见,他不确定齐椋是不是来找他的。
他还在犹豫着,齐椋已经走到他面前。
孟寄宁仍然不抬头,齐椋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他们对上视线的一瞬,他屏住呼吸,像是被烫到了。
“我是来道别的,”齐椋说,“之后我就要去上学了。”
孟寄宁望着他,眼中闪动的不知是安慰还是遗憾。他要继续学业了,可这个语气,好像他们是各自踏上旅程,而非共同走向明天。
不过,在自己那一通“常春藤叶”的输出后,他这么想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