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
“这是最先烧的,凉了,”齐椋说,“我拿去热一热。”
他站起身,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关上门。
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他靠着灶台,慢慢蹲坐下来。
忽然,厨房的门开了。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只手伸过来,抢过盘子,把菜全倒进了垃圾桶。
“你不是一定要今天死。”孟寄宁说。
齐椋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本来,这个时候,客厅的灯光应该熄灭,餐桌旁应该倒着两具尸体。
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可是这个人来了,他带着他的笑容,他的伪证,搅乱了一切。
“你为什么要救我?”齐椋问。
孟寄宁蹲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救一个醉倒在路边的人?”
这语气,好像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一场报复。
“我在路边躺得好好地,你为什么要停下来,把我送到医院?”他说,“既然我没死成,你也不许死。”
齐椋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他脸上,许久,空气中只有窗外传来的蝉鸣。
“孟寄宁,”终于,他开口,“不要这样。”
“怎样?”
“不要给我希望,”他用力地说,“不要给我希望,因为……”
他没有说完,因为孟寄宁忽然抱住了他。他紧紧地回抱,好像要把他勒进骨血。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孟寄宁听到了。沉默的空气里,有一场撕心裂肺的、压抑许久的嚎啕。
第48章记录
孟初把文件袋放在桌上时,门铃响了。他打开门,看到弟弟朝他微笑,眼睛里有股压不住的疲惫。
他指着一双拖鞋:“进来坐。”
这还是孟寄宁第一次来孟初的新家,毕竟,从孟初结婚,他就处于失联状态,连电话也很少打,更别说上门拜访。
孟初觉得这种模式没什么不好。他很注重私密性,不喜欢的人来家里,即便提前打了招呼,也有种闯入感。
孟寄宁礼貌地坐下,没有东张西望,孟初一边倒水,一边指着桌上的文件袋。
“我整理的求职资料。”
孟寄宁又惊又喜地说了句“哥你也太贴心了”,拿出文件一看,微微怔了怔。
“哥,我不是想找全职工作,”他说,“我就想问,你身边有没有那种零散的兼职,比如补课啊,报账啊,这些杂活。”
“你找杂活,不就是想赚钱,同时保持时间自由吗?”孟初指了指申报表,“我们学院正好需要一个行政,平常工作不忙,准点下班,工资不高,但是稳定,五险一金也是按最高标准交的,在学校吃饭,三餐很省钱。你上班的时候写歌,下了班,还有好几个小时,酒吧才开业。”
孟寄宁满脸为难,蹙眉望着那叠文件。高校招聘程序繁琐,除了简历和学位证明,还要推荐信、承诺书、函调、无犯罪证明,各种意识形态鉴定表。
“以你的能力和学历,做行政有点委屈,”孟初说,“但我觉得留条后路也好,你不是说急需用钱吗?就算要借钱,有一份稳定工作,贷款也容易。”
孟寄宁挠了挠脑袋,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解释:“我不是觉得这份工作不好,或者配不上我……”
孟初把笔递给他:“那把申请表填了吧。我正要去学校,你填完了,我直接交到人力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