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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P 无处可依（第3页）

nbsp;nbsp;nbsp;nbsp;说完，她关阖泛着锈的铁门，走了。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静静地站在门口，胸腔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也不通气，整个呼吸道都跟罢工了似的，憋闷到窒息。

nbsp;nbsp;nbsp;nbsp;他身后的厅里没有人，方程应该早就回书房了，他怎么能回书房呢？

nbsp;nbsp;nbsp;nbsp;他怎么能回书房呢！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摔上门，连鞋都没换就往楼上飞奔。

nbsp;nbsp;nbsp;nbsp;书房的门没有关。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一跑进去，就看见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颤抖着的方程。

nbsp;nbsp;nbsp;nbsp;他不用想都知道方程心里有多不甘，可他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方清珏看着他紧攥成拳的手，“你不是要遵循你的自由意志吗？你的自由意志呢？”

nbsp;nbsp;nbsp;nbsp;方程重重地吸了下鼻子，肩膀没再动，声音闷闷的，“那不是自由意志，是自私。”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怎么就自私了？不学金融怎么就成自私了？哪条法律规定子女必须得念父母选择的专业？”

nbsp;nbsp;nbsp;nbsp;“是我答应……”方程顿了一下，“妈才往家里请老师的。”

nbsp;nbsp;nbsp;nbsp;天才不是一蹴而就的。

nbsp;nbsp;nbsp;nbsp;若不是林真真下了血本，请了很多教授和研究生回来给他补课，根本不会有初中就会微积分的天才少年，更不可能有这个保送名额。

nbsp;nbsp;nbsp;nbsp;方程不想做吃完饭就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

nbsp;nbsp;nbsp;nbsp;可方清珏还是无法理解：“你想做孝顺儿子就别打cm主意啊！你知不知道你的自由意志是要付出代价的！”

nbsp;nbsp;nbsp;nbsp;方程没动，也没说话。

nbsp;nbsp;nbsp;nbsp;“她培养你十几年了，你现在觉得这是自私了，当初背着她铆足劲追梦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方清珏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反正你都反抗了，就反抗到底不行吗！”

nbsp;nbsp;nbsp;nbsp;方程低声喃喃道：“我没反抗。”

nbsp;nbsp;nbsp;nbsp;“什么？”方清珏没听清，“你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方程的头稍稍动了动，幅度不大。然后，他有气无力地问：“我有什么资格反抗？”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垂在腿边的手指也蜷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是啊。

nbsp;nbsp;nbsp;nbsp;方程没有反抗的资格。

nbsp;nbsp;nbsp;nbsp;自己才有。

nbsp;nbsp;nbsp;nbsp;他这才意识到，他之所以能追求自由，能反抗，是因为林真真从未对他付出过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从未。

nbsp;nbsp;nbsp;nbsp;那股憋屈的，烦闷的窒息感卷土重来，比之前严重，比以往强烈，像茧一样密不透风地将他层层包裹，令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nbsp;nbsp;nbsp;nbsp;这个家，就是没有他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这个家，永远没有他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缓缓将这口气叹出来，然后转过身，像来时一样跑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他几步跳下楼梯，奔出院子，顶着西北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狂奔。

nbsp;nbsp;nbsp;nbsp;夜色漆黑，无星也无月，呼号呜咽的冷风像结了冰的尖锥不断往心里刮，他如同随风飘荡的浮萍，无处可去，无处可依，无处可栖。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从道南跑到道北，又从道北跑回道南，越跑越冷，越跑越心寒，就像一个在极地冰川裸奔的人，再大的运动量都拯救不了极具下降的体温。

nbsp;nbsp;nbsp;nbsp;直至他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屎，抬头看见陈婆用篱笆围出来的院子时，才发现自己一次又一次闯进了江川家的筒子楼。

nbsp;nbsp;nbsp;nbsp;江川房间亮着灯，窗帘也拉上了，看不见屋里的人，但他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样子却立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从地上爬起来，像电线杆似的立在冷风中，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