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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仪妃被盈婕妤截了圣驾的消息不出意外地传至宫中各处。
烟波楼。
藏珠拎着午膳迈入前殿时,蕴玉正倚在窗边绣花。
见状,藏珠面上闪过一丝笑意,眨眼促狭道:“主子猜猜,方才奴婢从御膳房回来时听见什么了?”
蕴玉放下手中针线,侧首眨了眨眼。
便见藏珠一边将饭菜取出,一边抿唇笑道:“奴婢听膳房的人说,今儿个早上,圣上是在浣花溪传的早膳。”
“这昨儿个不是翻的仪妃娘娘的牌子,今儿个早上怎会在浣花溪。”
“奴婢觉着好奇便多问了一嘴,这原来呀,是昨儿个夜里,圣上去烟岚殿的路上,便被盈婕妤
截了圣驾。”
说及此,藏珠掩唇偷偷一笑,招呼着蕴玉过来用膳,口中絮絮道:“仪妃娘娘平日里自持身份,端的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竟也会被盈婕妤截了宠。”
蕴玉在桌边坐下,捏着玉箸从善如流地夹起一枚虾饺,含笑道:“只怕仪妃不会善罢甘休。”
藏珠眸中一亮,遗憾地摇摇头,赞道:“主子这般聪慧,若生为男身,定能出相入将。”
“就在今儿个午时,仪妃娘娘不知怎得,携着烟岚殿的一大帮子宫人在行宫中散步,恰巧便遇上了盈婕妤。”
“那盈婕妤昨个儿才得了恩宠,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对仪妃娘娘出言不逊,仪妃娘娘一怒之下,便罚盈婕妤在御花园跪上两个时辰。”
藏珠抬眸瞧了眼外间的天色,啧啧道:“想必现在还在跪着呢。”
仪妃和盈婕妤都曾奚落过蕴玉,眼下她二人争起来,不论谁吃亏,藏珠都乐的看笑话。
蕴玉撇了眼藏珠偷着乐的神色,好笑道:“依着盈婕妤的性子,竟是不曾闹起来?”
“怎么没?”藏珠咧嘴道:“原是说什么都不肯跪,嚷嚷着要见圣上,这仪妃哪是好相与的,当即便命人强行押着盈婕妤跪下去了。”
“奴婢听说,盈婕妤被押下以后也颇为不服,吵嚷了好一阵,仪妃直接命人将她的嘴堵上了。”
听完,蕴玉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挖了一勺粥送入口中。
藏珠好奇:“主子,您怎么都不高兴啊?”
“高兴,我自然高兴了,只是”她微微垂眸:“只是,还要看看咱们这位圣上的反应。”
若她猜的不错,裴玄祁对此事当会袖手旁观。
下午时,盈婕妤便哭上了沧澜殿,却被江尘以圣上事忙的借口拒于门外,灰溜溜地回了浣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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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便到了九月初五,正是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秋麓猎场之上,金乌高悬,黄绸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辽阔草原的最东侧,临时搭建的观猎高台上,金丝绣着祥云纹的帷幕随风轻扬,鎏金香炉中飘出袅袅龙涎香。
宫妃们身着华服,端坐于一个个搭好的帐子中,既能瞧见下方诸人的神采,又有极好的隐私性。
下方,勋爵大臣们依着品阶骑马立于一侧,场面恢弘壮阔。
蕴玉同盈婕妤、薛承徽等人坐于一个帐子中,颇为好奇地抬眸瞧着下方场面。
“圣上到——“
随着尖锐的唱喏声划破长空,玄色骑兵瞬间从两侧涌入。
裴玄祁端坐墨骓之上,身上仅着了一件玄色紧身骑装,背负长弓,腰间的龙纹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微微昂首,抬眸自各勋爵面上一一扫过,又遥遥望向看台上的帐子。
裴玄祁的目光似有实质,隔着层层人群与帷幔,直直撞进蕴玉眼底。
她指尖微微发颤,不自觉地将手中绣着重瓣海棠的帕子攥地更紧,他与她自兽苑一事,便再未见过,谁也不肯低头。
不等蕴玉瞧得仔细,裴玄祁早已收回目光,抬手拍了拍墨骓,示意其朝前几步。
江尘见状,连忙一甩浮尘,高声道:“请圣上——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