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不可!这些都是峻猛之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娇月拽住她的胳膊,忧心忡忡——此刻是否该找第三人见证?万一救不了,恐惹麻烦。
娇月心急如焚,白婉柔呢?她不是刚才还在吗?关键时候,人呢?
娇月的担忧不无道理:人若救活,皆大欢喜;若是死了,家属闹腾起来,恐要吃官司,所以每次遇到这种危急病人,娇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我知,但情况紧急,只有一试,病情我已告知家属。”许知予额头冒着密密细汗,既已找上门,且尚有气息,自当竭尽全力。
娇月还想劝阻,却见许知予眼神笃定,见她未动,许知予自己在药斗间快速翻找起来。
“咦,莪术,莪术呢?”许知予平日开方。并不常抓药,一时找不到药斗位置,急得有些焦躁。
见她这般不顾己身,娇月心下感动,咬了咬唇,迅速取来药材:“莪术在这儿!”
“好,谢,马上给她服一副。”
很快调配好,娇月拿着药包,转身奔向药炉。
而仗,见许知予竟要给病人灌蟾皮汁,再看妇人濒死模样,惊得脸色骤变:“知予,
她快步上前拦住,将她拉至一旁,“并,这般情况恐是白救,反”
“再等就真没救了。”许知予挣脱,将蟾蜍皮浸入烈酒中反复捣碎,又取来银针,在妇人胸口膻中穴,后背心俞穴连下九针,每针都深达三分,捻转之间,妇人喉头抽动,胸腔剧烈起伏,连着哇哇吐出一大摊黑血来。
“呕~”
“这……”汉子吓得面色惨白,天王老爷,这一摊血吐出来哪还能活命?这哪里是在医治救人,这明明就是在杀人。
“你…你不会救人也不要如此般乱来,我妻本就是将死之人,哪经得起这般折腾,早知你如此混账,我绝不让你医治,也让她好走一步!”汉子暴跳如雷,一把揪住许知予的衣领。!!!
果然吗?
“你做什么!”白婉柔一把推开汉子“这位大嫂本就是膏肓之疾,你好不懂理!”
“他,他……只说试试,没说这般残忍!吐这么多血……鹃娘啊,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受这罪了,呜呜呜~”哭的悲切。
许知予挣脱抓扯,蹲下盯着那摊黑血出神。
“知予,这不关你的事,切勿要悲伤。”以为许知予是在伤心难过。
“婉柔,你来看看。”许知予指着那一摊黑血,方才施针,倒是逼出了淤血。
什么?白婉柔好奇地上前,也提着裙摆蹲下。
许知予用银针挑起血中一块发黑的血块。
“这……”血块有什么问题吗?
“你且仔细看,这血块里有虫!”
“什么?”白婉柔定睛细看,果然有红色小虫在蠕动,不细看真会当是血丝。
汉子也凑过来,惊得大张着嘴:“有虫,血中真有虫!”
“看来刚才判断不够准确,这是包心虫病,去告诉娇月,得换药方!”
“包心虫病?”
“嗯,是寄生虫感染引起的疾病,稍后再解释。”许知予去到屏风后,从宝库兑取了白艾、吴茱萸、雄黄、丹砂、藜芦。
药汁熬好后,许知予往里面兑了两勺蜂蜜,撬开妇人牙关缓缓灌下。不过一炷香工夫,妇人又吐了几口老血,原本灰败的脸颊竟透出一丝淡红,呼吸也渐平稳。
“这……这简直神了……”汉子惊得说不出话,懊恼自己错怪了神医。
“虫毒散了些,但瘀血还没清干净。”许知予擦了擦额角的汗,提笔写下药方,字迹沉稳有力,“这药每日三服,配莲藕汁温服,服药后若泻出黑便,淤血则下,便是见效了。”
她顿了顿,看向汉子:“三日后再来,我再为她施针排毒。”
汉子“扑通”跪下,磕头声响得闷实:“活菩萨!您真是活菩萨啊!”后不停扇自己耳光,“是我愚笨,误会了小神医的神仙手段,求您见谅!我该死,真该死”
耳光扇得咣咣的。
许知予,娇月,白婉柔相视憋嘴而笑。
汉子千恩万谢地走了,白婉柔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叹道:“知予,你这双手,真是能回春?”
许知予正低头收拾银针,闻言笑了笑,抬眼时撞见娇月望过来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惊悸,只有满满的敬慕与温柔,暖得让人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