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也躺了下去,床头的灯灭了两盏,龙帐放下,床榻之内视线昏暗,隐隐绰绰,暗香浮动。
田翎双手拉着被角,小声问:“陛下想聊什么?”
赵砚翻身朝向她一侧,昏暗的视线里,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和她视线相交:“母后说同我有关,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田翎双手不禁绞紧被子,努力镇定心神,小声回他:“母后是不是想替陛下充盈后宫?”
赵砚摇头:“不像,前朝都没风声,母后不会吃饱了没事干。”他母后从前受惯了冷落,他成亲那会儿还交代过让他好好待阿翎,嫡子未出生前不要想着三宫六院。
而且,若只是这事,她不至于难以启齿。
田翎听他这样说,忽而松了口气,绞着被子的手也不自觉松开:“那我不知,陛下好好想想,母后是有什么事同你有关,又不好说的。”
赵砚眼神放空,认真思索,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
寝殿里熏香袅袅,角落里的刻漏指向亥时末。他实在困得不行,打了个哈切,闭眼含糊道:“睡吧,明日再想。”
不一会儿,龙帐内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赵砚睡相很好,睡着了依旧侧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那张本就明艳过分的脸,在朦胧的光晕里更显出几分靡丽,好看得让人心痒。
田翎挪动被子,朝他靠近了两分,直到额头快要抵住他额头,才闭眼安心睡下。
次日一早,赵砚一睁眼就瞧见田翎近在咫尺的脸。
他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轻手轻脚下了榻。窗幔晃动,田翎动了一下,揉揉眼睛看看窗外的天,就要起身替他穿衣。
赵砚弯腰,伸手又把她摁了回去:“还早,你继续睡便是。”
田翎乖乖躺着,隔着纱帐瞧着他穿衣洗漱,心里软乎乎的,格外高兴。
等赵砚出了寝殿片刻,她翻了个身,原本打算再睡个回笼觉。沉香姑姑就匆匆来了,急切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突然发起高热,太医院的人去瞧了,也不见退热,可如何是好?”
田翎闻言,赶紧穿衣起身,边整理自己边问:“怎么突然就发热了?”
沉香焦急道:“许是昨夜着了风寒,太后近几日都茶不思饭不想。昨夜您回去后,太后迟迟未睡,奴婢们劝了好几次,丑时末才睡下。临近天明,就一直在做噩梦,奴婢过去查看,就发现太后起了高热。”她立刻就让人去请了太医院的人过来,但太医院的人一番折腾下来,高热也没降下去。她这才急了,过来请示田翎。
田翎步辇也未乘,快步往寿康宫赶。两刻钟后,人已经到了丽太后的榻前,太医院的太医跪了一地,许太后也来了。
田翎伸手探了探丽太后的额头,确实烫的吓人,人也双眼紧闭,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肃声问:“太后如何了?”
太医令连忙道:“太后娘娘应该是梦魇了,加之近日忧思过度,才致高热不退,微臣等用了各种退烧手段都没什么效果,恐怕危急。”
许太后担忧问:“阿荷一直身体很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瞧着情况还很危急。
田翎立刻吩咐宫人:“快去请陛下过来。”
沉香赶忙问:“陛下还在早朝,贸然打扰会不会不太好?”
田翎拧眉:“母后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众人焦急等待,很快,赵砚冕旒也未褪,匆匆跟着宫人来了。
他询问了一番情况,坐到榻边,伸手就去替丽太后把脉。然后眉头越粗越深,接过太医令递过来的银针施针。
折腾了一个时辰后,高热好歹是退下去了。
只是人还睡着,一直没醒。
赵砚让其余闲散的人先退下,他坐在床头守着,田翎就坐在床尾陪着他。到了夜里,田翎也有些撑不住了,赵砚拍拍她肩,让她先去眯一会儿。
田翎小声道:“那陛下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间。”
赵砚点头,等田翎出去后,他边看着丽太后边拿了折子在看。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床上的丽太后突然挣扎呓语起来。他连忙丢了折子,重新坐到床榻边上,握住她胡乱抓的手,凑近听她说话。
睡梦中的丽太后一直在喊他,然后一直在说对不起。
赵砚刚要出声安抚,她挣扎的手一下子握紧,呜咽出声:“小七,母后一定让小七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