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我亲手下厨,想着可能有倒霉蛋还没吃呢,就拿过来分享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填填肚子?”
祁应竹出现之后,他如同服用了定心丸,原先的瑟缩一扫而空。
气氛从冷寂变成热闹,不用担心鸿拟是否会闹鬼了,有身边的男人在,这边哪怕是满目漆黑,似乎也不值得害怕。
楚扶暄重新恢复了活力,推销:“放心,不会吃坏肚子的,你瞧我一点事都没有。”
水汽不由拒绝地拂过脸颊,祁应竹本来有些走神,经过耳边一阵吵闹,愣是被拖回了思绪。
他的视线从食物挪开,不自禁地落在楚扶暄身上,又飞快地垂下眼睫。
“嗯,我刚打算去买晚饭。”祁应竹没有破坏兴致,不提自己并没食欲。
楚扶暄说:“那我们撞个正着啊,你尝尝,反正随便垫一下。”
他收拾得周到,带了醋和辣酱,问过祁应竹有没有忌口,再洒到罐子里作为调味。
“我老爸做的手工酱料,味道没有那么重,我走的时候他非往箱子里塞。”
连这种琐碎物件都拿上了,祁应竹倍感荒谬,有些感慨地接过话茬。
“难怪你的东西那么多,合着是迁了半栋别墅过来,你爸妈也是用心,防着儿子被本司食堂饿晕。”
楚扶暄回答:“哪有,他们一直以为我俩同居,免得我把你家吃空。”
祁应竹闻言顿了一下,敏锐问:“他们不会来实地检查吧?”
楚扶暄说:“两位在畅游普罗旺斯,想杀过来需要时间,但你再不吃的话,汤马上要冷掉了。”
语罢,他左顾右盼,大概想挑个位置歇歇。
祁应竹让他去总经理办公室,自己关掉这边的电源,不然两个人点了半层灯,被值班的看到了肯定会寻过来。
他们虽然日常坐得极近,但楚扶暄从来没有进过办公室,今晚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整间屋子装修简约,没有任何奢侈摆件,不过办公产品都是顶配,桌子可以电动升降,配了三台液晶显示屏,很有工业科技感。
每层楼有专门的待客室,祁应竹不做沙发之类的布置,大多数人过来汇报或交接,基本上是站在桌边,很少有人会坐到他对面。
而此时,楚扶暄陷在电脑椅上转了个圈。
“真的没想到今天晚上就我俩。”他喃喃。
祁应竹拆开一次性餐具:“等等就放联欢晚会了,这里现在能有人更奇怪。”
楚扶暄想想也是,再发觉设备没有开机,祁应竹不像是需要处理要事。
“我是来做测试,怕笔记本性能带不动,你为什么跑这儿来?”他好奇。
祁应竹不说实话:“散步,过年盘点一下自己的资产。”
楚扶暄:“。”
老板果然是老板,来公司不算打工,而是巡逻江山。
他服气地没有追问,随后搜索晚会的转播,播放视频当是解闷。
听着扬声器里传出欢闹动静,祁应竹低头咬了口饺子。
他很多年没吃过了,这道食物的象征意义总是和团圆捆绑紧密,让他有一些心理上的排斥,平时根本不会主动点单。
思及此,他再度瞄了楚扶暄一眼,仿佛完成任务,机械性地嚼了嚼再吞咽。
水饺是这个味道么?祁应竹发蒙。
他绝不是沉溺过去的人,无论回忆有多么糟糕,一度沉重地拖着他的脚步,他向来专注地往前走,头也不会回一下。
他不会拿曾经的事情折磨自己,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当年他夹到的饺子味同嚼蜡。
春节有习俗是往馅里包硬币,谁吃到了代表着接下来会有好运。那时候祁应竹没怎么抢到菜,犹豫地夹了两只当主食,没想到里面凑巧有一块钱。
十二三岁正是图新鲜的年纪,外加有个好彩头,当然第一反应是开心,然而桌上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那是独有的一枚硬币,偏偏给祁应竹拿到了,他感觉到爸爸盯着自己,表情有些僵硬,其他人也是干巴巴地不吭声。
没有人立即顺势祝福,大家明里暗里地互相打量,谁都不肯开口,自然而然这个话题就缄默掀篇了。
祁应竹起初萌生的惊喜也瞬间冷却,得到玩笑般的“命运眷顾”,他甚至有点憎恨,为什么自己会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