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他朝我发过电波。”楚扶暄说,扬起了声调,“他说他最喜欢好看的男人!”
祁应竹:“……”
居然还有这码事,他诧异地瞥了楚扶暄一眼,想帮这人抄送职业道德委员会。
不过X17的美术主管是自然熟,说话出了名的比较随性,祁应竹暂时放了他一马。
“谢屿呢?”祁应竹看楚扶暄絮絮叨叨地分享,铺垫道。
楚扶暄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视机,神志时有时无,前一句问谢屿是谁,后一句嚷嚷去月球要往哪里走。
过了会儿,他又羡慕制作人上班比他晚,当整个组的大哥就是爽,真是好想谋朝篡位,从此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继而他听到耳边传来含笑的动静:“那祁应竹你觉得怎么样?”
“啊?”楚扶暄迟缓地说,似乎被这个名字搞糊涂了。
月色找不到的地方,他们站在屋内的过道上。
旁边是一幅色彩静谧的油画,而楚扶暄仿佛比画更加安静,神色凝固着,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
祁应竹等了会儿没有得到答案,自觉套话失败,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们所处的这套大平层总共六百多平,一力抬高了沪市的豪宅品质,祁应竹在楼盘刚发售的时候就买了,那时候刚满二十二岁。
就算他再如何得意有如天之骄子,这个年纪不靠家里托举,一个人光是首付差不多就要花完存款。
彼时房价还没涨到那么夸张,很多人劝他可以观望几年,待到快要成家再下手,以他的能力肯定不会局促,但他还是选择了拿出积蓄。
价值评估是一方面,学区、医疗和商业资源在附近集中,又是人口持续流入的城市,即便哪天房产市场崩盘,这里具有得天独厚的硬性优势,大概率不会贬值。
再者说,也许是他没有来路,太需要一个确切的归处,所以没有多想,执意想给自己下班了留一个固定目的地。
当初的贷款早已如数还清,拿钥匙、办装修都过去了好几年,这块地方除了房产产权,却从来没什么归属感。
祁应竹走向客房,忽然觉察到这点。
整个屋子全是设计师和保洁的手笔,冷冷清清地由他来去,他如果离开都想不出有什么必须带走,或者说哪里需要自己留恋。
更好笑的是除了主卧,客房连一条床单都没有,祁应竹以往为图省事,将他们蒙着一层防止落灰的白布。
而之前他在甬州短暂借住,毛毯都散发着温暖蓬松的阳光气息,让人不禁昏昏欲睡,想要借此放松一时半刻。
思及此,祁应竹停住了脚步,倒是没有惆怅。
他在世俗意义上已经功成名就,做到这个高度全部归功于努力就是自大,他已经有万里挑一的好运,自己都不会怜悯自己。
就是让楚扶暄睡在白布上,多少有点难看了,面上实在挂不住。
祁应竹虽然在自己家,但不了解床单这类用品被收拾在哪个柜子,这些向来是保洁定期处理和更换。
没辙,他讥讽地笑了下,转而领着楚扶暄往主卧走。
楚扶暄双脚虚浮,快要黏在祁应竹身上,祁应竹对此无话可说,开了灯扶着去床边。
就在他准备松手的下一秒,楚扶暄忽然搂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之大令人猝不及防,他无从抵抗地一同栽进了床里。
乳胶垫柔软地被他们的重量微微下压,祁应竹正想告诫楚扶暄不要乱来,楚扶暄抢先松快地欢呼了一声。
“祁应竹,祁应竹!”楚扶暄念念有词,像是千辛万苦地记起了这号人物,丝毫没发现身边人有多么无语。
他的吐息比往常温热,也比往常躁动,彼此都是松垮的睡衣,便毫无阻碍地洒在了祁应竹的锁骨上。
祁应竹的训斥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喉结明显地动了两下,眼神怔怔地看着对方。
就在他不可思议的时候,楚扶暄翻了个身,由于不小心用力过大,他们实在靠得太近,他几乎是直接和人叠在了一起。
楚扶暄也是刹那间就后背颤栗,大概是刺激太强烈,慢半拍的感官突然变得灵敏。
“你撞得我好痛。”他说,“是不是你问的祁应竹,我刚刚记得的来着,想了好久他是什么人。”
他不安分地挪动,试着撑起胳膊,可不小心没有稳住平衡,又摔在了祁应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