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离得近的朋友,她也没忘了离得远的朋友们。
她出国前,给春梅她们寄过信说自己要出国几个月,等回来了再写信联系。
但春梅她们依然每个月都有信寄来,全被林忆苦放在她书桌上。
她这会儿正要拆信看,顺便给她们回信呢。
写着写着,忽然发现衣角被扯了两下。
关月荷一低头,见林听捏着手指仰头看她。
母女俩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江桂英看不下去,这大小俩倔驴在打什么哑谜呢?出声提醒林听喊妈。
林听想了想,伸手指着斗柜说:“妈妈!”
关月荷一头雾水,这娃咋想的,管一个柜子喊妈?
知道内情的江桂英笑得停不下来,说了前因后果,关月荷这才知道,林听现在只认斗柜上的照片是妈。
虽然那照片里的人是她。
关月荷总算承认林听确实是个小倔驴了。
越是纠正说妈妈是关月荷这个大活人,小倔驴就非得指着斗柜喊妈妈。
但关月荷不承认林听这倔驴脾气是遗传的她。
一整个上午,祖孙三代人在屋里各忙各的。
江桂英在擀面,关月荷在给朋友回信,林听最忙,满满一篮子的铁皮青蛙被她藏到家里各个角落,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关月荷总算理解了她妈说她“一身牛劲”时是什么感受了。
直到要开始忙活午饭,关月荷说要去接谷雨,林听才舍得扔下铁皮青蛙,主动伸手要她抱。
“接到了就回来吃饭,不准在外头买吃的。”江桂英不放心关月荷,从厨房探出个脑袋,叮嘱了两遍。
关月荷当没听到,抱起林听就走。
虽然终于能抱上自己的娃了,但林听两只手撑着她胸口,小脑袋向后仰。警惕地盯着她,不准她的脑袋挨近,生怕被她突然亲一口。
别看林听人小,脾气可不小。
别的都好说,就是不准不熟的、不喜欢的人亲她。林忆苦说,之前带她去钟声家里做客,钟声的小儿子亲了她一下,她抓着人家的手张嘴就咬,林忆苦想抱开她都被她踢两脚。
用林忆苦的话说,以后不愁打架打不赢了。
—
“小姨!我在这儿!明老师,她是我小姨不是坏人!”谷雨被育红班的老师拉住不给走,急得她只能原地蹦跳,一个劲地冲关月荷挥手。
排在她身后的小孩纷纷探出脑袋,要看谷雨整天挂嘴边的厉害小姨长什么样。
明老师皱眉,还是不放心松开谷雨的手。
谷雨的爸妈专门交代过,不准陌生人来接谷雨。她是今年初才进厂里当育红班老师,过去三个月经常见谷科长和谷雨她姥姥来接,就连谷雨的小姨父也见过几次,唯独没见过面前这位女同志。
但这位女同志怀里的娃娃又是个熟脸,小娃娃见到她还咧嘴笑呢……
下一秒,她旁边的同事兴奋地冲这位陌生女同志打招呼。
“小关科长?!”
关月荷顺着声音抬头一看,是她以前在第一车间的老同事!
“过来接外甥女呢?”老同事看看林听,又看看她,“你闺女和你长得真像。”
尤其是眼睛最像,小娃娃笑起来时简直和小关科长一模一样。
老同事给明老师做介绍,说关月荷以前是厂里的工人,也是谷雨的亲小姨。
明老师放下心,这才让早按耐不住的谷雨蹦出育红班的大门。
关月荷立刻乐呵呵地抓起林听的小手和老同事、明老师打招呼,笑道:“过两年我们家这个小的也送这儿来。”
卓越服装厂的育红班离银杏胡同近,家里人接送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