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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
关月荷下楼时突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摸摸额头,体温正常。
“不舒服?”李雪莲也顺手帮她探了下额头,再摸摸自己额头,“上下班的时候多穿件外套,再过段时间风大,你还是坐公交过来的好。”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现在还能蹬车,她还是继续骑自行车回去。
俩人同去自行车棚,李雪莲羡慕道:“大长腿就是好,你这腿都能撑地上。”不用一只脚蹬上车轮,另一只脚再助跑几步然后再横扫腿跨过去。
关月荷笑,她没怀孩子前,偶尔也会小跑几步上车。她就觉得这样上车比较对味儿。
出单位时,李雪莲也顺嘴和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
她经常和月荷同志一块儿去食堂吃饭、一块儿下班,慢慢地也习惯见着管打饭、清洁和门卫室的大爷就打招呼了。
单位被远远甩在了身后,李雪莲才问她知不知道单位最近的大事。
关月荷细想了一会儿,没想到有什么大事,开玩笑问:“不会是咱单位的家属院也遭贼了吧?”
“嗐!不是。机关大院的进出管得严,小偷也不傻。”
但提到小偷,李雪莲也郁闷了会儿。
她就住在煤矿厂家属院,她家没遭贼,但她家隔壁的大妈家遭了。老太太存了半辈子的老本被偷走了一半,又气又悔,天天在家门口骂贼的祖宗十八代。
就因为家属院遭了贼,她家多了几把锁头,不只是存折要锁起来,连电视和收音机,用完了也要锁进柜子里,就怕被贼搬走。
郁闷被关月荷的问话给打断。
“那还能有什么大事?”
“有人出国公干偷偷跑了,留在了国外。”李雪莲道:“消息是昨天传回来的,偷跑那人的全家都得接受调查,还在单位工作的,可能会被开除。他家里人摊上这么个家属,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李雪莲叹气,“以后单位派人出国,政审肯定比现在更严格。”
现在的政审也很严格,但还是拦不住有人偷偷留在外面。
“你说,都能进咱单位了,工资也不少吧?出国公干还有额外的补贴,听说比工资高多了。图什么呢?”
关月荷管的就是合资项目这块,也没少和外商打交道,当然知道有些人是怎么一步步沦陷进去的。
工作时,没少遇到有外资企业的负责人故意和她说国外的工资多高、福利多好,还说国外的生活多便利,彩电、冰箱、空调都是寻常家电,几乎家家都有小汽车,住的洋楼。
虽然她觉得自己国家更好,但也不得不承认,国外有些国家的条件确实要好上太多。
“你没法理解,说明你意志坚定,没有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李雪莲同志,组织没白信任你。”
李雪莲被她这么认真一夸,没忍住笑,很快又收起笑,正经地道:“咱就不是那种人,可不能辜负国家和人民的信任。”
“但话说回来了,”李雪莲感慨道:“咱们干的工作,要面对的糖衣炮弹真不少。”
“就说我们设备进出口这块儿吧,从国外引进设备,要是买贵了,就是浪费国家外汇,那得力争每一分钱都不能白花对吧?偏偏还有外头的糖衣炮弹找上门,承诺你放放水,就能给你多少钱。我有一次被人塞一个大文件袋,一打开里头全是美金,把我吓懵了。”
说到这儿,李雪莲也算知道非要偷偷留在国外的人图啥了。
关月荷撇嘴:“这糖衣炮弹掺着老鼠药,吃下去了,迟早要完蛋。”
虽然没人给她塞过大文件袋,但她在工作的时候没少收到暗示,如果在合同签订时稍微让让步,她能得到不少好处。
每次收到暗示,她就更是寸步不让。
但凡她让了一步,就相当于有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以后就得步步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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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忆苦下班回来,进厨房一顿忙活,给她端上来一只还热乎的烧鸭腿。
关月荷惊喜,“哪儿来的?我就说你今天不对劲,身上特别香。”
肚子很配合地响了下,馋虫被香味给勾出来了。
林忆苦可没信她张嘴就来的瞎话,他回来时,她只顾着看电视上的新闻,眼睛都没抬一下,不像是闻到了香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