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小贼!”柳欺霜将手里棍子牢牢抓紧,以防被人抢了,挥出去每一下都是使了大力气,他今日也算是有仇报仇了。
以往他去徐家的时候没少被这两个丫头欺负,她们骗他去捅蜂窝,摸藿麻,还会往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饭食里撒泥巴,有时候还让他给她们当马骑。
好在他也不是好欺负的,捅了蜂窝就拼命往她们身边跑,将蜂子引到她们身边去,拉着她们一起被蛰,他能受得了被青草蜂蛰,她们可不能,被蛰的比他还惨呢。
摸了藿麻就假装疼得受不了,故意将她们撞进藿麻堆里去,大家一起受罪!
被她们当马骑,也无事,马都知道将讨厌的人摔下马背,他还能比马儿笨啊?他每次都能摔她们一顿狗吃屎,有回他还将徐小春脑袋摔破了,得了她娘一顿打。
但他也不是没有吃亏的时候,饭食里撒了泥巴是真没有办法,他阿奶不会再给他添饭吃,
以往在徐家受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柳欺霜挥出去的棒子一点没有留情,两人被他一顿乱棍打得吱哇乱叫,一直在院子里乱窜,不停喊柳丛香救她们,“伯娘,救我们,救我们啊!”
柳丛香这会儿也到了柳阿爷身边,开始拽着人胳膊求情,喊人让柳欺霜赶紧停手。
“阿爹,阿爹,你快让霜哥儿停手啊,再打要出人命了!”
柳阿爷被‘出人命’三个字吓到,生怕自己孙子吃官司,赶紧喊人住手别打了。
柳欺霜这会儿也打够了,他喘着气指着徐家几人道:“好个小贼,竟然偷到我万家坝来了,真当我们万家坝的人好欺负啊!今日,我定要喊人将你们捉了,直接将你们绑回梁家沟去,让你们村子的人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偷鸡摸狗,好让他们防备着,自己村子的小偷,偷起东西更方便,往后可得防着你们这一家子偷子!”
三人一听柳欺霜要绑了她们回梁家沟,都要急死了,特别徐家两个丫头,她们可是姑娘家,且马上要到说亲的年纪了,若是被当成小贼绑了送回村,那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家里可不会留着她们吃闲饭,怕是会直接将她们卖了!
到时候,为奴为婢都是好的,若是给卖到花楼里,那真是一辈子都完了。
徐家两个丫头被吓得腿都软了,她们身上哪里都痛,心里也恨不得将柳欺霜弄死,却不得不赶紧求饶!
“哥,霜堂哥,我们可是亲兄妹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徐小春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脸挨了一下,也不知道破相了没有。
徐大春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伸手想要抓住棍子之时,手上挨了好几下,而且几乎都是打在了手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十指连心的缘故,她现在不只是手疼,连胸口都疼,快要喘不上气了。
两人虽不知道柳欺霜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变得这么凶,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不对!甚至没有一言不合,他都没和她们说话就开始打她们了!
姐妹两个实在是挨不住了,不想继续被打了,赶紧将今日上门的事儿往柳丛香身上推。“哥,我们不是贼不是贼啊!是你娘喊我们来的,她说她想吃鸡了,喊我们陪她来抓鸡吃,我们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啊!”
姐妹两个异口同声,最后说的话语几乎一样,柳欺霜根本不想管她们嘴里乱七八糟的事,只对‘你娘’两个字不满,毫不留情说道:“我娘?你们可真会撒谎,我哪有娘?”
“霜哥儿,你这是什么话啊,你还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成?自然是有娘的啊,我怀胎十月生了你,你还能不认我不成!”柳丛香闻言激动得不行,用力拍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柳欺霜根本不吃她那套。
“我懒得和你说。”柳欺霜这话一落,也不废话,直接面向村里方向大声喊道:“有贼啊!快来抓贼啊!”
“你在乱喊什么?你在乱喊什么啊?你怎么能真喊啊!”柳丛香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她们摸黑前来,就是不想惊动村里的人,特别万家人,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不走运,都不是惊动了,竟是直接撞上了这个六亲不认的死小子!
柳丛香心头焦急,柳阿爷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死命拽着柳阿爷的手,还让人去摸她的肚子,打着哭腔可怜巴巴道:“阿爹,你摸摸你的孙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孩子都会动了啊,大夫说这一胎肯定是男胎,你要有孙子了,咱们柳家有后了啊!”
柳丛香知道,她爹也盼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先头知道她有孕之时,脸上的笑就没有下去过,还亲自去万家要过好几回银子,可惜那个赔钱货是个铁石心肠的,竟然连疼爱他的阿爷也不搭理,不然她何苦要走后来那步险棋啊!
说来说去,都是那死小子的错!若不是他六亲不认,连亲弟弟也不管,她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地步。
柳丛香还在心里怨恨着柳欺霜,可惜柳欺霜听不见她的心里话,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现在只专心干着一件事,那就是拼命喊叫,他不欲和人废话,他就不信了,她们知道村人要来抓贼,真敢留下。
柳丛香和徐家两个丫头见他还不住口,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徐家两个丫头刚在他手上吃了亏,不敢去拉他,柳丛香拽着柳阿爷求救,柳阿爷原本一直没搭理她,这会儿却突然回了她先头的话。
“你是徐家妇,你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是我柳家的孙子,你们赶紧走吧,等会儿村人来了可就走不掉了。”柳阿爷用力将人甩开,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离着柳家最近的人家,是水田那头的王家和陈家,王家倒是没动静,但陈家屋里亮了,很快的陈家那里甚至有了回应。
“抓贼啊!快来抓贼啊!”那边有了回应,柳欺霜喊得更大声了,柳丛香急得要死,见她爹仍是油盐不进,赶紧去拉柳欺霜,想喊人不要喊了。
柳丛香从背后拽着柳欺霜衣服,柳欺霜一个不耐烦用力往后挥手,正好打在后背那人头上,他手指瞬间疼得不行。
赶紧将手收了回来,柳欺霜捂着手背吹了几口气,他身后的柳丛香却是耳朵嗡嗡响,她觉得她好像聋了。
同耳朵聋了的恐惧一起袭上心头的,是被儿子打了的震惊和难受,柳丛香早知道她这逆子是个不孝的,可将巴掌直接呼在她脸上,还是让她接受不了。
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啊!怎么会打她?怎么能打她啊!
柳丛香这会儿,好似才真正明白过来一件事。
她爹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认了,她儿子竟然呼她巴掌,他们好像真的不认她了,她真的不是柳家人了,这里真的不是她家了,她是真的回不来了。
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的同时,柳丛香没了期待脑子瞬间清醒,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们真的被捉到,那逆子是真的会绑了她送去梁家沟,到时候徐家丢了人,她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况且,她现在只能依靠徐家,不能给徐家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