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觉得,沟里头有户土墙房子的院子里,有头猪啊。
赶紧趴地上借山体和草木作掩护,柳欺霜死死盯着那个院子,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可事实是他没眼花,他亲眼见那坨长得像猪的东西动了。
那东西在院子里转了转,又重新进了屋子里,竟像是那房屋主人似的!
他吓得拽紧心口衣服,好似如此就能按住快要跳出口的心脏,同时小心的矮着身子赶紧下山出沟了。
柳欺霜怎么出了山沟的都不知道,他跑的脚下生风,等到了核桃树那里,见到树上的万冬阳,明明嘴里不断喊着人,却只有一只手飞快在动作,嘴里的声音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万冬阳见人如此,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人一定是遇到什么骇人东西了。
他一点没迟疑,几个纵步从树上枝丫处到了主干上,再从主干一跃到了地面,几步就到了人身边。
柳欺霜这个时候嘴里声音才大了点儿,他拉着人,仍旧压着声音快速说道:“相公,我们快走,我看到野猪了!”
柳欺霜拉着万冬阳的手都在发抖,若不是因着那些野猪,这杨家沟也不至于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怕还是个热闹村子。
万冬阳见人害怕,他也不敢冒险,一刻不停将人手里东西接过,只背了柳欺霜方才捡的两篮子核桃,还有他摘的那点儿李子花红,赶紧带着人下山去了。
万冬阳背上东西对他来说一点重量也没有,柳欺霜又空着手,两人几乎是跑着离开的,等到走出了老远,都已经离着挂了毛梨那片崖壁二里地了,两人心里才安稳了一点,想着那野猪应该是没有发现他们,不会追来。
柳欺霜这个时候,才和人细细说起那野猪在哪里。
“是不中间那个带了大院子,院墙也挺好那屋子?”万冬阳此刻也终于是跟着激动了。
他那篮子果子就是在那个屋子外头摘的,合着他方才和那野猪就是一墙之隔啊?
嘴上一沉默,心里就活泛起来了。
万冬阳知道,野猪这东西都是一窝子一起混的,也就是说,那屋子里决计不止一只野猪,而是有着一窝野猪。
嘿~不白来!
两人到了出山口的那条大路,脚下步子才稍稍慢了点儿,也才有功夫吃个果子润润口。
柳欺霜方才是真被吓到了,万冬阳也是,但万冬阳被吓到主要还是因为夫郎在身边,若是只他一个人,手里又有趁手的家伙,他根本不怕。
对付野兽和揍人可不一样,揍人麻烦得很,既要把人弄痛又不能真让人伤重了,对付野兽只管弄死,要简单不少。
两人快要到家之时,还商量一番,回去之后要不要同家里人说,他们去了杨家沟,还差点碰上野猪的事。
两人商量半天,万冬阳觉得去杨家沟是瞒不住的直接说吧,但差点遇上野猪的事儿先算了,别把家里两老的给吓出好歹来。
柳欺霜应了,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那背篓里的李子扔了,又舍不得,不扔的话,家里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他们村后山可没这东西。
还没到家,两人便像是雪地里的山鸡,那是一点头不敢抬,脑袋都要掉到地上了,可即便是如此,他们回去还是狠狠挨了骂。
“你是真出息了,谁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昨晚上怎么和你说的?你呢?转头就带着霜哥儿进了山,这是没出事,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今天一天了,万母时不时就要往山里望望,嘴里虽然是骂着人,可心里担心啊!
今早一家人起床,发现两人不在家,立马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一个是她亲生儿子,一个是刚嫁进来家门的新夫郎,这要是出了事,还不如让她去死了算了。
柳欺霜早知道他们回来肯定挨骂,可先头倒是没那么怕,他想着回来的时候,他们一人背了一背篓的核桃,家里人看在核桃的面子上,也不会如何骂他们,最多念叨几句。
可现在他们只背了一点核桃一点果子回来,不被骂才有鬼。
一点不敢说话,柳欺霜乖乖站着挨骂,想着万母骂了万冬阳就该骂他了,可他没想到,万母骂罢了万冬阳没有骂他,反而耐心嘱咐了他几句,喊他往后,不许再跑那么远的山里了。
柳欺霜在长辈面前,哪里得过这种待遇啊,瞬间红了眼睛,默默点了头,心里也是真的记下了。
那山里确实是危险,往后不去那么远了,只在村里后山找山货吧。
两人方才绷紧了神经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山路,这会儿回家终于完全放松,自然有些累。
万母骂过了人,也心疼他们,示意两人坐下,她正好问问他们,那杨家沟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早年家里穷,到了五月就要断粮,可新谷子八九月才出来,她每年都要去那里借土豆回来吃呢。
家里男人这会儿都干活儿去了,只有几个女人在。
马翠兰见万母骂过了万冬阳便算了,心里有些不乐意,她觉得今天这事儿,最该骂的分明是老三的夫郎。
“阿娘,你光骂老三干啥?你骂他有啥用?闹着要去山里的怎么着也不能是他吧。你看他是为了这几个山果子,跑那么远的人吗?”
既开了口,马翠兰也就不忍着了,直接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