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些……”
“因为我也曾是黑木部的人。”陈言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木雕,形似婴儿握拳,正是黑木族新生儿出生时由族长安放于摇篮中的护命符,“我母亲是黑木部最后一代巫女。她在逃亡途中生下我,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流浪道士。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夜,所有关于‘陈言’的记录,都被你提前抹去了。”
圣人终于动容。
“不可能……那段记忆我已经完整提取,没有任何遗漏。”
“你漏了一个孩子。”陈言冷笑,“一个还没来得及留下名字的婴儿。你在乎的是族老们的智慧、战士的勇武、祭司的秘法,却忽略了最微弱也最坚韧的东西??母爱。正是这份执念,让我的灵魂躲过了你的收割。”
风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圣人的心底涌出。
他的梦境开始崩塌。
远处的荒原裂开巨大的沟壑,露出下方无尽的虚空。石碑残骸漂浮起来,化作点点星光散去。整个精神世界正在因内在逻辑的冲突而瓦解。
“所以你是回来复仇的?”圣人低声问。
“不是复仇。”陈言摇头,“是救赎。”
他举起那张红中麻将牌,轻声念出早已铭记于心的咒语:
>“命契为引,天道为证,
>断因果线,还魂归根。”
刹那间,整片梦境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那张看似普通的麻将牌竟与冥冥中的天道产生共鸣,形成一道贯穿虚实的法则之刃,直指圣人心神深处??那里,正静静悬浮着一团漆黑如墨的记忆核心,正是黑木部千年传承的魂魄总集!
“你疯了!”圣人怒吼,“斩断这联系,你会毁掉整个部族最后的存在形式!”
“不会。”陈言嘴角溢血,却仍在笑,“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他们,他们就不会真正死去。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记忆,种进活着的人心里。”
红光落下。
“嗤??”
如同热刀切雪,那团黑影被硬生生剥离出来,化作万千光点四散飞舞。每一点,都是一个未说完的故事,一段未尽的情缘,一句未能出口的告别。
圣人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
他第一次感受到……空虚。
那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某种原本以为无关紧要,实则早已融入骨髓的东西。
“你夺走了什么……”
“我没夺走任何东西。”陈言收起麻将牌,神识已濒临溃散,“我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
现实世界。
极北冰原,寒潭边。
白衣男子猛然睁开双眼,口中喷出一口黑气。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恍惚,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惊醒。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藏城议事厅,陈言猛地睁眼,整个人从高台上跌坐下来,满头冷汗,双耳渗血。
“成功了?”东海放下羊腿,难得认真地问道。
陈言没有回答,而是颤抖着伸出手。在他掌心,一缕极其微弱的青色光芒正缓缓流转,宛如呼吸一般律动。
那是……黑木部残存的集体意识。
它还活着。
虽然残缺,虽然虚弱,但它不再是任人采撷的数据,而是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