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快帮我把这恶心的东西拿开!”
吐完的贝拉往后跳开,脸色苍白地指着那只被她吐了一身的噗叽。
侍卫长虽然满脸困惑,还是依言拎起那只仍在挣扎的噗叽,随手扔回了噗叽堆里。
随后才问道。。。
暴雨如注,林小树跪在泥泞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脊背、指缝流淌成河。他浑身颤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某种更深的战栗??那是灵魂从深渊归来后无法平息的余震。泥土的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可这气味却让他想哭。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闻到雨后青草的味道,不会再感受到风吹过脸颊的触感,更不会听见远处孩童嬉笑时那毫无顾忌的清脆笑声。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接住几滴雨水。水珠在他粗糙的皮肤上滚动,像是一颗颗微小的星辰坠落人间。他忽然想起苏璃最后一次看他时的眼神,不是悲悯,也不是诀别,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确认,仿佛在说:“你终于回来了。”
他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村庄边缘的一间废弃木屋。门早已腐朽,屋顶漏着水,但他不在乎。他在角落里蜷缩下来,从湿透的背包中掏出笔记本。纸张已经皱成一团,墨迹晕染成模糊的云团,但那最后一行字依然清晰可见:“请继续行走于阳光之下……”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涩。然后他闭上眼,任意识沉入黑暗。
梦里,他又回到了根巢。
苏璃站在光桥尽头,身体透明如琉璃,体内绿光缓缓流转。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眉骨、鼻梁、唇角,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一个久睡未醒的孩子。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她在梦中问。
“记得。”他说,“苏璃。我永远不会忘记。”
她笑了,笑容如初雪融化在晨光中。“那就够了。”
梦醒时,天已微亮。雨停了,窗外透进一丝灰白的晨光。林小树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破旧毛毯??不知是谁悄悄放在这里的。他摸了摸口袋,铜戒还在,冰冷而沉默。他把它拿出来,放在掌心凝视良久。螺旋纹路依旧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仿佛仍与地下深处的某处脉动共鸣。
他知道,苏璃还活着,至少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他不能停下。
三天后,他出现在一座小镇的邮局门口。怀里抱着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手稿??《地下城纪事》的第一稿。他没有署名,只在扉页写了一句话:“献给所有被遗忘的名字。”
邮差接过包裹时皱了皱眉:“寄去哪?谁收?”
“考古学会。”林小树声音沙哑,“匿名。”
那人点点头,将包裹塞进麻袋。林小树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他像影子一样游走于各地。他曾混入矿业勘探队,只为确认某些地图上的标记是否真实;他曾潜入政府封锁区,在铁网外窥视那些被水泥封死的洞口,墙上写着鲜红的警告:“禁止靠近!地质不稳定!”而他知道,那下面埋藏的不只是岩石和矿脉,还有无数被抹除的历史残片。
他也开始记录新的东西。
不是故事,不是传说,而是细节:某处岩壁上的螺旋刻痕与铜戒纹路完全吻合;某个古老村落的祭典歌谣中,竟夹杂着类似菌丝共振频率的音节;一位老药师提到一种“会发光的霉”,说百年前曾有人靠它延缓死亡,后来却被列为禁药销毁。
这些碎片,像散落的星点,慢慢拼凑出一幅更大的图景。
贤者零并未真正消失。
他的意志,他的选择,早已通过孢子、记忆、共生体的方式,渗透进这片土地的血脉之中。而苏璃,不过是这条长河中最明亮的一环。
六个月后,林小树来到北方边境的一座雪山脚下。这里有一处废弃观测站,据传曾是早期贤者团的秘密据点之一。风雪呼啸,铁门锈蚀,玻璃碎裂。他花了两天时间清理积雪,终于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台仍在运转的老式投影仪,连接着一块布满苔藓的数据晶板。
当他启动设备时,一道幽绿色的光束投射在墙上,浮现出一段影像:
画面中,是一位身穿银灰色长袍的男人,面容模糊,唯有双眼清澈如湖水。他坐在一间圆形密室中,周围环绕着十二个悬浮光球,每一个都映出不同城市的景象。
“我是贤者零。”他说,声音平静却不容忽视,“若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系统已进入终末阶段。母菇的觉醒不可逆转,除非有人愿意成为‘断链者’。”
影像继续播放。他讲述了当年如何设计根巢,如何预见人类集体意识融合的可能性,又为何最终拒绝掌控这一力量。“真正的进化,不在于统一思想,而在于保留质疑的权利。因此,我留下三个锚点:血之契、光之桥、名之忆。唯有三者合一,才能终结循环。”
林小树猛地一震。
血之契??是他以鲜血切断神经束;
光之桥??是苏璃用生命能量构建的通路;
名之忆??是他记住并写下她的名字。
原来一切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