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感到被公平对待的快乐,反而越发觉得自己连那只小狐狸都不如。
听着舒栎忍不住失笑起来,“怎么可能呢?我以后还想着让你给我养老呢?你可不能丢掉我哦!”
“你真聪明!”
“在它们感觉热之前,就先盖上无法逃跑的盖子啊。”舒栎理所当然地说道。
更别说,被夸一句还要跟着高兴?
“但那些话,我根本不信的。”
如果真的得离开,还不如死在这里,至少舒栎肯定会为他流泪,还永远记住他。
莱斯利的呼吸在这些话语间微微急促,嘴角微抿,像是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
“说什么没意思的话呢?”舒栎凑近他,笑道,“我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等着你呢。你不想看看吗?”
“哪怕是一些流言蜚语,我也不希望别人会说你的坏话。也许你总是想着,这些对你来说无所谓,可有时候难听的话就像是一根针刺,扎进皮肤里面,永远都不会消失,反而会越扎越深,刺得浑身难受。”
舒栎浅笑,“我可以再教你一句话「论迹不论心」。我就算用了,我害到你们了吗?你们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目睹这一切的公爵眼皮跳了跳,沉默了一会,也不解释,转头就离开了。
莱斯利的目光变得恍惚,手心不自觉地拽紧了舒栎的衣袍。
那影子从原本挺拔清冷的轮廓,渐渐变得圆润钝重,还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也跟着露了出来,在墙上轻轻摇摆。
“行。”舒栎揉着莱斯利的头发,“那你可要好好长大呀。”
那股质疑的冲动竟莫名被压了下去。
被夸奖的克洛德扯了扯嘴角,明显表示自己并不为自己当上了众人的跑腿,而感到有一丝荣幸或者高兴。
连最亲的血亲都能无视情面,舍弃体面与分寸,这样的人,又怎能让人放心信赖?
莱斯利忍不住心情跟着松弛了下来,低声说道:“想。”
舒栎得到积极的应答后,开始复盘整个过程。
“纳西又不会照顾自己。”舒栎说着挠挠它的小肚子,小狐狸更撒娇卖萌地缠着舒栎。
克洛德静静地看了一会说道:“你对北领地的人也用了这样的手法,让他们无法反抗吗?”
舒栎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听过温水煮青蛙吗?”
舒栎跟着拍了拍他的背,目光柔和又带着无奈。
可问题在于,他们离开之前,阿利斯主教还临时起草相关的支持他掌管公国的文件,大家还一一签了名。
不过,对克洛德来说,若是有人执意反对,先拖出去杀了,也就容易了,不必多费口舌。
少年脸上刚跟着起了一点笑意,显得有些轻松。
舒栎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没了,便不再装腔作势,径直坐了下来。
几步路能跑得喘气,少装模作样了。
现在一回想起种种,他们都觉得自己疯了。
公爵克洛德必须提醒莱斯利应该要有贵族的礼仪和矜持。
其他人的恶语相向都比不上舒栎全身心希望自己独自成长的话更让他难受。
这句话已经敲实了莱斯利的猜想。
莱斯利冷冷地瞥了它一眼,声音带着隐隐的嫉妒,可他一定还要为自己争取一把,说道:“你对芬尼安也这么说吗?”
少年向来寡言,却言辞锋利,眼神刚一利,话头就在嘴边。可偏偏舒栎抬声为莱斯利说话,语气明显在责备,说道:“我听到你又在说莱斯利坏话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舒栎没想到莱斯利做得那么快,欣喜道:“莱斯利,你做得真好,谢谢!”
可两人毕竟是父子,锋芒相对难免伤了彼此的颜面。
莱斯利感觉这话像是被推开一样,“那纳西呢?纳西也会长大。”
虽然少年人总是多愁善感,也多有这种自轻的想法,也不一定会付出行动,但是舒栎以为自己已经给了很多莱斯利的心理支持和力量。
舒栎只是说道:“未来你还要当北领地的领主,学校的朋友四散,更多的时候就得一个人面对世界,不知道要承受多少孤独和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