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本地书记员和政府官员的联系,还是整个教堂生活环境重建,前有霍尔姆主教,后有莱顿神父。尤其是莱顿这四年里面一直都是舒栎的左右手,应对事务的处理方法都是比较切合舒栎心中所想的。
比如说,在派发食物的过程中,莱顿就还会教他们如何最大化食材的使用方法。
像是制作面包的时候,可以用马铃薯泥来代替面粉,不仅能做出口感更佳的面包,还能够节省小麦粉,也能提供应该有营养和饱腹感。
这段时间里面并不适合带给他们更美味的食物,因为这会无端增加食物的消耗量。
舒栎这几天也吃得很简朴。
大家吃什么,自己也吃什么,不搞例外。
再说,这种特殊时间段,舒栎也不太放心别人经手过的食物,都尽量是吃船上早就准备好的面包。
稍微奢侈一把的,就是吃点自制麦片。
这种用牛奶一冲就可以吃了。
麦片是自己做的话,里面的用料就可以豪爽很多。
那里面可以用很多的坚果,例如本地的榛果、核桃、杏仁。
还可以放晒制的水果干!
每次一大杯,别提吃得有多满足了!
在城市里看山体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近距离一看真的很像是那种丧尸片。尤其是那种密密麻麻的丧尸接二连三爬出坟墓的恶心骇人。
众人都忍不住犯怵,可舒栎白袍在前,又给了他们信心。
舒栎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是必须改的。不是为了挑战传统,也不是为了否定信仰,而是为了让人活下去。
正常来说,如果尸体被好好地掩埋在土地深处,反而不易长出链霉菌。因为链霉菌是好氧微生物。而只有浅层,通气良好的土壤才会满足它生存的空间。
哪怕尸体堆成山,他们也宁愿让它们腐烂,让自己活在窒息的死亡气息之中,也不愿让亲人焚毁于火中。
舒栎从前也觉得教义陈旧、繁琐,偶尔会抱怨,但多数时候也就忍了。生活中确实有不便之处,可只要习惯了,照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以为这就是“传统”的代价。
他对血清的理解很粗浅。
早前从维罗妮卡那里得到血液的时候,舒栎首先就是意识到,果然自己要先从研制鼠疫血清开始。
想想这个难度,舒栎感觉黑死病只能在预防上做得再彻底一些了。
表面的土自然是干燥的,但是翻出尸体的土壤是湿润的。
事先还是得说一句,舒栎不是专业的药物学家。某些生化知识也是从影视剧和零散书籍中拼凑而来,理解不深,操作更谈不上标准。
舒栎认为,若不能顺利火葬,这场瘟疫根本无法结束。
为了压制这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有些人开始焚香,结果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香料混合的怪异气味,让人更加头晕目眩。
那尸体上还有一团像是棉絮绒毛般的白色丝状物。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跟着应声正要放下手头的事情靠近,便看到那个佣兵队长已经先一步站在舒栎旁边。
这一眼,让舒栎下意识地往地上的土看了一眼。
这都是在城市队伍里面遇不到的。
此时,原来干净的手套上已经是血色模糊,还蹭了尸体的绿白灰相间的菌丝。
第四天正式来临的时候,船只的成员也跟着陆续下船。
这一批主要是医疗队伍以及清理尸体的“敢死队”成员。
说到底,山体上的尸体虽然恐怖,但大多早已失去活性,传染性其实没那么强,不必过于恐慌。
这话说完,舒栎就看到莱顿神父自己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手。
在考虑到优先保护志愿者安全的同时,舒栎认为解决饥饿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这部分自然暂时不急着说。
人们不是因为愚蠢而抗拒火葬,而是因为信仰已经根深蒂固到可以置现实于不顾的程度。而这种信仰,是被一代又一代的教义维系出来的。
莱顿刚要把尸体的脚搬出来,戴着手套的手直接摸到了一处软绵绵湿滑的东西,定睛一看,是皮肤和血肉软化后粘稠的样子。他连忙抬起头,“那芬尼安呢?”
提出问题的人首先就要做解决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