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被主教强制要求参加圣城研学。
这个古怪的念头刚冒出来,也没忍住,舒栎还是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那只手握住他时,安瑟里奥猛地一愣——这手也太年轻了?!
“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而为首的佣兵正缓缓收剑。他的佩剑过于锋利,血水根本沾不住,顺着光滑的剑身滑落,啪嗒啪嗒落在石板地上,像雨水,又像计时的滴答声。
只一眼,安瑟里奥就忘了恐惧,忘了刀锋在侧,竟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然而,在他们赛尔蒙那边的教义解释中,「鞭」与「杖」向来是被理解为「纪律」和』威严」的象征,并不主张实质性体罚。
不过,至少一个月也会来一次。
不过,在听说从大都会出发的送信员在离开洛迦教区后,便染病而死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主教或者枢机提出异议。
不到三个月,整个公国便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于是,圣城的教义解释便是权威。
这次的祝圣仪式也很潦草。
为了掩饰那一瞬的促狭,舒栎只是淡淡道:“在解释来意之前,还请主教先戴上口罩。”
舒栎不敢用力,只是声音温润:“您还好吧?”
事实上,少年舒利克那时候也准确预言到了如今的这场席卷全国的大瘟疫。
舒栎看着他,语气轻柔如风:“是的,我们来了。辛苦了,也久等了。”
安瑟里奥目睹这一切,整个人也惊得不敢继续凑近。
按照规定,他们只会将物资卸在岸边,摇响铃铛提醒教会和市政厅,便迅速离开。
有资源有情报的人开始仓皇逃离洛迦。
怎么会突然响起来呢?
“得救了……”
据说是大贤者雨果主教从信仰荒芜的北领地送过来的圣物。
首先,费用需要自理。即使当地教区可能会配给牛车或者马车,但是路途中的食宿与中转费用都是由个人承担。
那是约定好的信号。
哪怕知道这些教义成了执法的准绳与惩戒的借口,但他们也无力反驳和反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佣兵队长克洛德,“……”
可再积极的筹备,也抵不过两年如水般的消耗。
离那青年还有一米时,安瑟里奥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如同每日向神主的祈祷一般虔诚。
这就像是神主就朝着他下达指示,提醒他来年赛尔蒙公国会发生一场大瘟疫。
他们住在简陋的集体宿舍中,饮食清贫无味,没有人关心他们是否适应圣城的气候与节奏。
他和一群神职人员匆忙赶到庄园门口送别。
轻则罚跪,重则棍打鞭笞。
听说,那少年只是把手轻覆到对方的双眼上,便能让人沉沉睡去。
直到研学最后三天,轮到凯尔枢机亲自安排课程。他们这群衣着朴素、神情疲惫的神父们被召集到了教皇所在的祈祷室。
洛迦市的教会原本有241名神职人员,包括主教、神父、执事与修女等等。可两年过去,在饱受疫病肆虐后,教堂如今不足50人。
这不在神像样貌本身,而是艺术创作给人的震撼感。
这是他们对《德训》中「想要爱护对方,就得时常鞭打他」的字面解释。这也因为《箴言》也写着「不忍杖责,是憎恶他的表现」。
现任主教安瑟里奥,时年四十三岁。
事实上,所谓的「圣城研学」,在很多基层神职人员眼里,不过是一项辛苦又无人问津的苦差事。
他只是个普通的牧区神父,也没有往外逃的资本,也没有往外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