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栎狠狠皱了皱眉,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克洛德到底在想什么。
克洛德微微弯下身,身影骤然逼近。
“所以,那人…叫舒利克吗?”
——是病魔,是命运,还是恐惧。
“…………???”
那几次都是疼得不能忍受了,且出血过分严重,几乎都不能吃饭,睡也睡不着,坐也坐不舒坦。
莱顿神父和杰凯神父也很挂心,也主动开口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他总是祈祷着,每天夜晚都会悄悄祈祷——哪怕多活一年也好,希望神主不要让自己太快地离开这个世界,让自己再活久一点,能亲眼看到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个过得幸福安康。
“谢谢,不用了。”霍尔姆主教面色发白,话音未落,转身拔腿就跑。
他知道这是自私的想法。
霍尔姆主教顿时全身一震。
他还是希望阿利斯主教真的有治愈自己的可能,又或者至少让自己更体面地死去。霍尔姆主教才会在到达赛尔蒙公国的前三天,突然对阿利斯说了这句话。
霍尔姆主教也承认了这是连莱斯利都没有办法治愈的绝症。
也许是年纪大了,提到生死,总是会不可抑制地产生脆弱和恐惧。那是一种无助又孤独的感觉。
“霍尔姆主教得的是痔疮。”
旅途中,舒栎还时常指使他干各种杂活,不干活就不给饭吃。
他顿了顿,说道:“虽然比不上佣兵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我们教堂的藏书和文献浩瀚,通晓古今地域,足不出户,也可以知天下事。也许我们也能帮忙做一些事呢?”
他不知道对面的克洛德怎么想。
也许正是因为他舍不得死,所以神主才会惩罚他,让他患了不可治愈的病症。
其实,这一个月来,舒栎也不仅仅是问过菲利普斯。
他只是犹豫一秒,便开口直接说道:“你们听说过「舒利克」吗?”
可…他低下头,掌心也逐渐握得发紧。
只是那个梦境的真实感太强烈了,让他一直都耿耿于怀罢了。
空气因为这句问话陷入短暂的沉寂。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从克洛德身上知道,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的事情。
舒栎抓住了这一点微表情,立刻问道:“是有什么线索吗?”
这话落下来后,莱顿神父瞳光微微一闪,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最后摇了摇头。
这画面熟悉得就像是梦魇重现。
霍尔姆主教正低头沉思着,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家药铺门口。
因为死亡也是完成神主意志的一部分。
晚上吃饭的时候,舒栎见到了霍尔姆主教一如既往地微笑,只是这次是带着那种试图维持平静,实则写满紧张的微笑。
于是,舒栎就把心思清干净了。可又听到霍尔姆主教说克洛德在这个赛尔蒙公国找人,他就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他的想法就是对的。
舒栎眼神一僵,大脑一时转不过弯。
这时,一个年轻的学徒发现了他,从隔间里面探出头,注意到他胸前的十字架,带着些恭敬又热情地预期问:“神父先生,需要帮忙吗?是配药,还是要治疗?”
他开始贪恋这种归宿感和归属感强烈的家庭温暖。
然而,近些年来,和阿利斯、芬尼安等人相处的日子,就像春天细雨那样,润物无声地改变了他。
这个回答既离谱又离题。
霍尔姆主教一怔,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半秒。这一切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舒栎脑子太灵,转得很快,得到答案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他又忍不住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