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低落得像在控诉命运对他的刻薄和无情。
他还记得,大学时认识的东北同学总会教他:“感冒了?吃黄桃罐头最好了。”
舒栎当然知道黄桃没什么真正的药用价值,顶多算是心理安慰。可自从那次吃过之后,他就记住了那种甜滋滋的味道。
雨果主教用小金勺舀起一块黄桃,递到舒栎面前,又说道:“你不是想治感冒吗?”
这话让西缅神父时常觉得,舒栎真的像贵族家的小少爷。
舒栎的目光一下子被勾过去,刚想伸手接过来金勺子,却被雨果主教一把拦下。
可还没有等掏钱,雷蒙怕冷风窜进车厢内,只隔着毡布帘,就谨慎地说道:“阿利斯大人,药店学徒说感冒只要放一下血就好了。说什么放血疗法是最流行最有效的治疗了,问你们要不要试一下?只需要一银币就可以,如果是要买药剂的话,就要花五银币才能买。”
后来他们启程前往司丹市,还特意买了一些感冒药。结果一路上就喝完了。
然而两个人也不是聊什么主教选拔的大事,而是聊吃食。
剩下的,都交给爷爷。
哪怕只是路过,也很难不回头多看他一眼。
只是这两件小事,就让舒栎觉得这个草药师很可靠。
舒栎最后一眼扫过那碗黄桃,才抬起眼睛,认真答道:“参加萨伏伊教区的主教遴选。”
舒栎自然听过放血治疗在中世纪是时兴的治疗方式,好像一直到19世纪前都很流行。
毕竟,雨果主教是政坛老狐狸,他说的每一句话或许都有深意,层层暗喻,想透恐怕比想象中更难。
他说得那么笃定,像一位年迈的长者轻声安慰孙辈。
“就买药剂就好了。”舒栎声音被鼻音闷住,于是还是掀开了一条小缝,和雷蒙说话。
止血工作也做不好。
“对我们这种感冒没有效果的。放血的作用主要是退热,我们是因为受寒而感冒的。”
两个人呼吸都被堵住了,都是简单地回应了,就乖乖地坐在马车里面,小声地互相交流。
雨果主教看着眼前年轻的神父,眼神满是宽容与理解——年纪尚轻,见识不多,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他轻轻颔首,语气温和:“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太担心。”
舒栎率先把紧闭的会客厅门窗打开一条门缝,确保屋子空气流通,以免自己的病气传染给雨果主教。然后,他才坐在雨果主教面前。
舒栎这么说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
分明是阿利斯神父一开口,雨果主教就恨不得立刻给他带蜂蜜腌制的黄桃来了。
“雨果主教说他那边还有。”
他买药回来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舒栎以为他是忘了带钱。
雷蒙立刻反应过来,用身体挡开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客气地说道:“我们阿利斯大人身体不舒服,还请让他多多休息。”
小孩子嘛,本就不懂这些,也不该操心这些事。
“阿利斯大人,西缅神父。”
这对于舒栎成了一种仪式感。
舒栎也一头雾水,委托雷蒙去买药后,才进马车,对着西缅迟疑道:“…好像是被纳西吓到了?”
舒栎听不懂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肯定不干这事。
听他那么明白的拒绝,雨果主教并不意外。
伊冯听说后,没笑他,反而熬了一壶“专业版”的鸡蛋酒给他们喝。
雨果主教也不再多言关心,话锋一转,干脆利落地道:“阿利斯,你知道你这次来司丹市是为了什么吗?”
当主教多累啊,而且舒栎早就知道,当萨伏伊主教更没有钱了。
在马车里面,西缅神父就着水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听见外头的动静,隔着帘子问:“发生什么了?”
于是,舒栎率先把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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