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能再等了。”国师沙哑道,“梁王劫气已动,情念复苏,若再让他与‘祝’字命格之人相见,火历必将重启。届时天地失序,阴阳倒转,连您也无法掌控!”
晋帝冷笑:“掌控?朕从来就不想掌控。朕要的是吞噬。当情火燃至最炽,当两人再度生死相隔,那一刻迸发的劫气,便是火种显现之时。朕以龙脉为炉,以国运为薪,炼此火种,铸就永生之道!”
“可若您失败……天下将沦为焦土!”
“那就焦土好了。”晋帝转身,龙袍猎猎,“朕活了三百二十七年,靠的就是一次次布局,一次次牺牲。白莲教主是我棋子,你是我容器,梁王是祭品,而她……”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她是最完美的火引。”
国师浑身一震,忽然抬头:“您……见过她?”
晋帝沉默良久,终于低语:“三十年前,云梦泽畔,我曾拦住一个抱着婴儿的道士。他说那孩子是‘火历化身’,天生无根骨,却能引动万火。我杀了他,夺走婴儿,本想亲手养大,作为最终祭器……可当我看到她第一眼,她笑了。那一笑,让我动了凡心。”
“所以您放走了她?”
“是。”晋帝闭目,“我让她投生凡户,以为只要不见,便可斩情。可每一年春祭,我的心都会痛一次。我知道,她活着,她记得,她在等他。”
国师颤声:“那您现在……还要毁灭她?”
“正因为爱她,才必须毁她。”晋帝睁开眼,眸中金光暴涨,“唯有极致之痛,才能催生极致之火。这是天道,也是我的道。”
话音未落,殿外侍卫急报:“启禀陛下,梁王已入宫门,正往偏厅而来!”
晋帝嘴角微扬:“好,戏该开场了。”
***
梁王步入太极殿偏厅时,灯火通明,乐声悠扬。
十二名宫女列席两侧,手持玉箫笙笛,奏的正是《梁祝?楼台会》。厅中央设两席,一席空着,另一席上摆着酒菜,却无人相陪。他皱眉环顾,忽觉一阵香气袭来??是桃李芬芳,夹杂着淡淡的焚香。
“你来了。”
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一名女子缓步而出。
红衣如血,长发垂腰,眉心一点朱砂,双目如血玉镶嵌。她望着梁王,唇角勾起一抹凄美笑意:“八十年一轮回,你终于来了。”
梁王呼吸骤停。
记忆如潮水决堤??书院、誓言、坟前、蝶舞……一切真实得令人窒息。他踉跄后退一步,指着她:“你……你是祝英台?”
“是我。”她轻声道,“也是你忘了的人。”
“不可能!我是梁王,睢阳之主,从未去过什么书院!”
“可你的心记得。”她上前一步,“你每夜梦见的桃花,是你我初遇之地;你袖中藏着的铜铃,原是我殉情那夜戴在腕上的;你书房墙上那幅画,是我用魂魄一点一点画上去的。你躲不掉的,山伯,因为你就是我命中的劫。”
梁王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入脑海。他抱住头,嘶吼:“我不是梁山伯!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她忽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只玉蝴蝶,与梦中那只一模一样,“这是你临终前,我塞进你手中的。你说,来世若再见,你要第一个认出我。”
梁王瞳孔骤缩。
他真的……见过这只蝴蝶。
就在他心神动荡之际,屋顶忽然传来一声龙吟!
金光炸裂,晋帝踏空而下,周身盘绕虚幻金龙,一手执浑天仪残片,一手持九龙玉圭。他冷冷俯视二人:“很好,情念已达巅峰,劫气即将爆发。时辰到了。”
祝英台抬头,毫不畏惧:“司马昭,你终究还是来了。”
晋帝冷笑:“三百年布局,就为今日。当你们再度生死相隔,情火焚心,火种自现。朕将它炼化,成就长生圣皇!”
“你错了。”祝英台缓缓展开双臂,红衣猎猎,宛如燃烧的火焰,“火历不是工具,它是情之极境。你以为你能掌控它?可你从未真正爱过任何人,又怎能理解,为何有人愿为一人焚尽轮回?”
她转向梁王,眼中泪光闪烁:“山伯,你还记得吗?你说过,宁负天下,不负英台。”
梁王浑身剧震,记忆彻底苏醒。
他是梁山伯。
他是七世轮回中,一次次爱上她的男人。